许多次面谈,许多次旅行之后。荆牧终于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向陆有时合盘托出了,他甚至偶尔会和陆有时讲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终于放下了近乎本能地自我忍耐,学会将那些无法消化的情绪交付给陆有时。
那是二月底的一天,他们两人去了南方的一座高山,山上有一间以温泉见长的民宿。每个房间都配有独立的露天浴场,浴场的方向可以看见夕阳落下。
借泉水温一杯清酒,坐看夕阳西下,是这里最受欢迎的消遣。
那个时候荆牧已经停药了,于是陆有时也为他斟上了酒,清酒度数不高,可荆牧许久没有碰过酒精,竟是很快就醉了,没喝几杯便斜斜歪倒在了陆有时的肩头。
他倚着陆有时,静默地看着太阳落下。
当夕阳彻底隐没在山的那一头时,他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泪水跌入温泉,荡开细小的涟漪,又被蒸成了轻柔的雾。
他说:“小时,我想女神大人了。”
大概是温泉里氤氲的水汽太过宜人,也可能因为夕阳西下是人类永远共情的怅然,那干涸多年的泪腺终于是枯木逢了春。
陆有时侧首亲吻着荆牧的鬓角,“我也想她了。”他说,“等春天到了,我们就去看看咱妈吧。”
怀里的人无声颔首。
陆有时搂紧了他,他们相互依偎看着远方的天空。
有人说:“你看,星星升起来了。”
缺了一角的月亮也随之缓缓爬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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