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在火坑里!”老太太胸脯起伏如风箱,把绣绷子上对水鸟戳了个洞,实在想不迁怒的理由,半晌倔:“勺抹油看上你,看上俺的碑碑了,你不舒服吧?俺要是他,俺也看不上你!!”
家里只有群娃儿最天真,少年人头的天空无忧无虑,纯净无暇。几个表弟表妹,来到姥姥姥爷家时,对家庭战争无知无觉,吵吵嚷嚷着要找小北哥玩儿。孩子的心灵最单纯直接,价值观尚未受到传统礼法与社会眼光的暴力扭曲。两个男人“好”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呢,就不能在起愉快玩耍了么?大人们这是什么理?
各人有各的心思,人百态,千番滋味。
……
少棠与小北那个多月没有见面,分来是被迫,也是互相晾晾,让距离考验热烈忠贞。
少棠被孟家姑爷打了,没有还手。
他撑着楼梯扶手,慢慢走楼,头特别晕,颅骨胀痛欲裂。
他在楼蹲了会儿,呕吐。彻底没法开车了,后来好像是孟小京偷偷溜楼,帮他打了辆黄包面的。孟小京悄悄说,“我要是您啊,这事,我就挑个家里人最少的时候,对老太太单独‘手’。”
少棠这么多年都没挨过打,没这么狼狈过。拍片诊断是轻微脑震荡,太阳上方的颅骨磕块细微凹陷。
挨两子,他心里舒坦好受些。挣扎赎罪的心理绝对有,这件事说到底是他欺瞒了孟家上上,辜负了人家信任。他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心,倘若早几年坦白来,他就是欺负小孩,无论如何都是自己没理,很可能这条路就断了,两人就走不去。他捱到天才坦白,孟小北终于成年自立,两人可以理直气壮。
同性关系本身,对少棠并没有多么大心理压力,他甚至没有爹妈辈着,就无所谓。而且,这事倘若换高干圈子里段红宇那类公子哥,原本就不算是个事!
喜欢男人,并不妨碍这些人结婚,部队里找个门当对的女人,风风光光大大办,传宗接代,结了婚也不妨碍继续偷吃!在外面三房妾,北京房,香港房,加拿大再养房;北京有黄金苑水晶宫,香港有半山豪宅区,加拿大有温哥华富婆村。这甚至是圈里众所周知的秘密,有个特定的往来圈子,介绍和频繁交换性伴侣,男女通吃。就是为寻求刺激,体现阶层的优越感,享受金字塔层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奢侈与糜烂。
贺少棠没有混那个圈。他在那方面其实比较别扭洁癖,般人他都看不上眼,还嫌脏呢,不交往。
哪怕是交往男性伴侣,他原本可以选取条更隐秘又轻松的路,却偏偏选了个最纠结最艰难的对象。父子辈分的禁锢,身份阶层的差异,就是两座大山。人人都说往上高攀不容易,事实是,往娶,更加糟心和麻烦!你面对的是另外个圈子的家人,个卑微压抑在底层、时常与权贵胶着对立的阶级。这代人所遭遇的社会的不公、时代的摧残,所有矛盾,最终脑集中催化显现。
孟小北他姑姑父曾经跑来大厦闹过,想找少棠说的说的。那俩人还没来得及找到楼上办公室,就在大楼门,直接被名便衣模样的男子两人架起个,架走……
贺诚站在楼上,雪茄烟,隔着层茶玻璃大窗,没有表,冷冷地瞄他手几个保镖清场。
贺诚对少棠说,谈感,最好还是男找女,女找男。哪怕你当真决定和个男人起活,你起码也要给咱贺家找个门当对!就凭这,小棠,你还真不如咱大院里那两个孩子头脑清醒聪明!你是当局者迷,养十年的干儿子,给你吃迷魂汤了。
少棠那时并不了解,他小舅所说的两个孩子,是暗指楚小少爷与霍小将军,人家才是对将门小老虎,多么般。
……
这段日子,少棠和孟建民见面谈过多次。
这两个当爹的谈判,永远谈不结果。两人互相抓着对方倾吐心事,掏心掏肺互相表白的话,本质上是同个心思,都儿子,都希望对方放手、放孩子条路。
少棠人去到北海公园,坐在太掖池边喝啤酒。他去排那个云霄飞车的队伍。支队伍,前后都是小孩,就他个大人,傻老帽似的杵在群小人儿中间。他坐在小飞船里在天上转圈儿,回忆那时与北北在起的快活日子。
让时光在心里沉淀,再咬咬手上的戒指,让自己更坚定。
人不过百载,城市流年变换,其实活得很孤独,难得求知己。有孟小北在身边时,是成双成对;没有孟小北,他就是个人过。
夏末有天,孟小北又没吃饭,歪在床上画画,听窗外鸽子扑棱乱叫。
隔家是养鸽子的。他听着听着,发觉有那么只型的大鸽子,叫得实在太难听、太不合群,而且在墙处不停徘徊蠢动,还不断拿爪子挠墙。
孟小北趴窗上看,眼里迸亮光,用型喊:喂,亮亮!!!!
祁亮叼着半截烟,贼样,躲在树丛后,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