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再次清闲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潜水社步入了正轨，那些暂时被放的事情，也都慢慢地又浮了水面。

她首先回想起来的，是木司南的事。

木司南和她并不是一个学校的，他不惜说谎也要待在她身边到底是为了什？

她其实隐隐约约地已经知道了答案是什，但她逃避了这个答案，固执地寻找着其他解释。

“司南，你说谎了吧。”她终于决定将这个问题，面对面地问。

不知道木司南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夏拾雨这说，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得慌张，甚至有种轻松的感觉。

“你和我以前不是一个学校的，你那天说在学校里见过我，是骗我的。”夏拾雨缓缓地说，“你和子晴才是一个学校的，为什……为什要说谎？”

“是啊，为什要说谎呢？”木司南仰起头，看着天空的白云，像棉花糖一样，点缀着青空，“拾雨，你真的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她飞快地答，“我想了很久，是我不知道答案。我到底是什时候认识的，你为什要配合我的记忆，假装和我是才认识的？”

“如果我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你相信吗？”木司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我在那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相信吗？”

“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是很认真的。”夏拾雨有些无奈地看着笑得灿烂的木司南，“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以认真地告诉我吗？”

木司南慢慢地收起了笑意：“如果我说，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呢？”

“那时候我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我不记得那时候见过你。”她患病是在宫旭离开之后。

如果木司南说，他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她或许会相信，但是一年级，她以斩钉截铁地说不。

“那……我说了，你确定你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我吗？”木司南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你保证，情绪不会过于激动吗？”

“我相信我的制力，虽然这听上去就像是个笑话。”夏拾雨嘲地笑了一声。

“宫旭。”木司南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我第一次见面，是在宫旭的墓地里。”

夏拾雨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东西一闪而过。

那个残缺的画面被补齐了，轰隆隆的雨天，她跪在地上捡玫瑰，有人朝她递过一只手，那上面放着一朵白玫瑰，她接过来，手指却被玫瑰上的刺扎伤了，血显得那刺目。

她的视线往上移，终于看到了给她递花的年的脸。

那张脸和眼前这张脸重合了起来，支离破碎的画面终于拼合在了一起。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宫旭的忌日，她从医生那里得到了准许，她被准许去墓地看望宫旭。然而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宫雅——宫旭的妹妹。

她的情绪失控了，每次她情绪失控的时候，那部分的记忆就会变得很模糊，甚至有一些干脆就不记得了。比如说宫旭离开的那个月，整整一个月的记忆，她什都回想不起来。

于是她就忘记了，忘记了那天在雨里替她捡起白玫瑰的男生，连那场大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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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忘记了。

“原来是你。”她的表情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只觉得心中满是悲凉。

“后来我在你学校见过一次。”木司南缓缓地说，“那天也是个雨天，我因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你的情绪特别激动。”

脑海中，有光怪陆离的片段在闪动，那些光慢慢地拼凑成了一个淡泊的剪影。

是的，那天也是个雨天，她坐在宫旭的座位上睡着了。那一天她知道了，宫旭其实也是在看着她的，她心中被酸涩的幸福填满，等到醒来，已经是大雨倾盆。

他从窗外跳进来，一手关了窗，眉目里似笑非笑。

他说：“因为你的缘故，我最好的朋友死掉了。”

愧疚感如潮水一般涌来，她被惊涛骇浪卷走，被情绪左右。那场大雨里，她踉踉跄跄地走，她哭了一路，心痛了一路，她竟然又一次忘记了。

不知是不是记忆被开启了一个角，很多有关木司南的事，渐次浮上了脑海。他好像总是在对她做我介绍，她总是不记得他。

“哈哈。”她明明笑了，却泪流满面。

03

当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开启，当那些激烈的情绪涌上来，夏拾雨拼命地压抑着己的心跳。她必须克制，必须保持理智，她不任由情绪左右己，她想要清醒地活去。

是的，那种想要活去的心愿，在此刻显得那强烈，而在她心上种这颗种子的人，是木司南。

他漫不经心地游走在她身边，告诉她深海之外有森林，告诉她如果梦想实现了，暂时找不到新的梦想，他就将己的梦想借给她。

他明明热爱森林，却陪她去了海洋。他在她遗忘的回忆里，一次一次地告诉她他是谁，一次一次地在她情绪最激烈的时候现。

“宫旭，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木司南缓缓地将他和宫旭之间的事，一点点地说了来。

如果这一切注定要被她知道，那他希望向他倾诉的人是他己，而不是其余任何人。

因为那些人无法将他的心情说万分之一，他满心沸腾的思绪，辗转反侧的情丝，除了他己，无人懂。

“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要冒充你的学，现在你面前了吗？”他苦笑了一。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提起宫旭的勇气。他不想刺激她，任何会让她情绪失控的话，他都不想说。

“谢谢。”夏拾雨不是个傻瓜，她知道木司南是用心良苦，“是你应该憎恨我、讨厌我，毕竟是我的原因，害得宫旭死掉了。”

“是看着你变成那个样子，谁都恨不起来吧？”木司南说，“你告诉我，要怎去恨一个，把喜欢的人的梦想当成己的梦想的人？”木司南叹了一气，“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己已经觉察到了，而且你最近情绪不错。否则，这些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还有很多办法知道的。”虽然这说，夏拾雨还是很感谢木司南愿意说这些，“谢谢你，木司南。”

地铁进站了，夏拾雨走进了地铁，木司南一直跟在她身后。

地铁上没有人说话，一种让人心烦的安静在煎熬着乘客的内心。

夏拾雨和木司

南被挤到角落里。夏拾雨贴着车壁站着，木司南就站在她前面。

这近的距离站在一起并非第一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些事情的缘故，夏拾雨总觉得他之间离得太近了。

好不容易到站，夏拾雨几乎是冲了地铁。

这时节已经是蝉鸣阵阵的夏天了，再过大半个月就又要期末考了。考完试就意味着暑假的到来。算起来，这还是他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暑假。

“年暑假的社团活动，你打算怎办？”一起踩着楼梯往站走的时候，木司南询问道，“现在就让他实战去潜水，这不好吧？”

“当然不是潜水，我只是想带他去海边看看。”夏拾雨说，“希望那些因为你和宫老师而加入社团的人，够好好地看看大海，够真正地爱上大海。”

“拾雨。”站，木司南停了脚步，问，“你没事吧？”

“嗯？”夏拾雨愣住了。

“我和宫旭是好朋友这件事……”木司南不希望她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在心底，不管是快乐也好痛苦也好，他希望她以发泄来，他愿意做她的情感垃圾桶。

“嗯，没事的。”夏拾雨冲他笑了笑，“木司南，我没事。你是朋友关系，但你是你，他是他，我明白的。”

木司南暂时放心来，他目送着夏拾雨走远，然后又在她彻底消失不见之前跟了上去。虽然夏拾雨那说了，但是不看着她走进家门，他始终不放心。

这久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是这度过的，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回家。

他告诉了她己和宫旭是好朋友，他以为她会震惊、会生气、会觉得被欺骗了，但她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成熟，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些。

木司南转身往回走，他的家离这里其实还有一段距离。他转了公交车，在最近的站点了车。路过邻居家大门外的时候，他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无论时隔多久，他从这里路过，还是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宫旭不在了，他每一天都需要重新认识一次这个残忍的事实。

“南哥哥。”宫雅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木司南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见宫雅正冲己挥手。

“小雅。”木司南挥了一手回应，“快进去吧，外面热。”

“嗯，南哥哥，我明天一起去看看哥哥吧。”宫雅说，“整个高三太忙了，我都没去看望哥哥，你要去吗？”

“好。”木司南也有很多心里话想要对宫旭讲，关于潜水社，关于夏拾雨，关于己心中满溢的对夏拾雨的喜欢。

“那明天上午我去喊你。”宫雅和木司南说好了时间，这才将脑袋缩回窗里面。

木司南冲着她摆了摆手，然后继续往前走。他的家就在宫旭家隔壁，两栋造型相近的房子，两个截然不的家庭，两个曾经相识的年。

第二天上午，宫雅果然如期而至，她穿着清爽的短袖衫和长裤，长发扎成了马尾，标准的青春美女样子。

木司南和宫雅一起了门，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宫旭的墓地。

不知道是谁先来看过他了，墓碑前放着一把鲜花，花瓣稍微有些蔫了，应该是昨天的，他几乎都猜到是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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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是夏拾雨吧，她并不如看上去的那淡然，他是宫旭朋友这件事，她果然还是有些在意的吧。

只是不知道，是他的存在让她想要来见一见宫旭？还是他的存在，也曾稍微地拨动过她纤细的心弦？

“哥，暑假结束之后，我也要成为大学生了。”宫雅一脸悲伤地对宫旭说话，“就只有你，永远都只是个准高三生。”

时间的洪流，终于将他牢牢地甩在了身后。墓碑上，清秀年湿漉漉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世界，他似笑非笑，像是很忧伤，又像是什表情都没有。

“爸妈很好，我也挺好的。这一年挺忙的，都没来看你，对不起啊，哥。”宫雅的眼圈有些泛红。她只比宫旭小一岁，小一些的时候还跟在宫旭和木司南身后跑，后来越长越大，男生之间的话题她也渐渐插不上话，也就很和他一起玩，这不等于他之间的感情不好。

她很喜欢哥哥，他是她很重要的家人啊！

04

一入暑假，炎热的气温就和阵阵蝉鸣一来了。夏拾雨组织了一次暑期活动，潜水社的暑假，当然要在海边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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