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茵的手艺一向好,这长袍虽是单纯的白色,但袖和衣襟处却都用银线绣了竹叶,不仔细看不,仔细一看,针脚细密,于暗处藏着精致。
“白色我穿合适吗?”周晋像是言语般道。
沈兰茵忙道:“当然合适!大哥哥你生得好,身段也好,这白色长袍由你来穿,定然风度翩翩,潇洒倜傥!”
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周晋挑挑眉,松手任沈兰茵拿着长袍,道:“既如此,那我试试。你会穿吗?”说着不等沈兰茵回答,就微提了声音,对外面道:“小莲,进来。”
小莲很快进来,先是朝沈兰茵福了福身子,而后扭着细腰走到周晋面前,声音娇的似乎滴水来:“大爷您叫奴婢?”
“茵妹妹给我做了件长袍。”周晋淡淡道:“你替我更衣,我试试看合不合适。”
这短短时间,沈兰茵先是愕然于周晋问她会不会穿,明显是想让她给他穿的意思,便是亲兄妹,到了这般年纪这样也逾矩了,他难道是因为在法原寺长大,所以不知道吗?
再,再就是小莲,他让小莲给他更衣没什问题,但小莲这般妖妖娆娆的跟他说话,若是说他之间什都没有,打死她她也不信。
果然,她紧紧盯着小莲的手,就见趁给周晋更衣的空档,小莲不是抚抚周晋的胸,就是蹭蹭他手臂,虽然知道小莲现在很厉害,但厉害到这种程度,沈兰茵光是看着都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好在衣裳很快穿好了。
“好了,你辛苦半天了,回屋好好歇会,晚上再来伺候吧!”周晋先撵小莲。
“大爷!”小莲又羞又娇的叫了声,然后又朝沈兰茵福了福,这才道:“那奴婢去了。”
“嗯。”周晋淡淡应道。
小莲一走,周晋还没来得及问沈兰茵他穿这长袍如何,就听沈兰茵语气充满不置信的道:“大哥哥你……你收用了小莲?”
“嗯。”周晋应了,语气却更淡。
第52章 这就是男人啊。
沈兰茵并未在周晋这里多待。
她走上房的时候, 头脑昏昏脚发虚,仍不敢相信周晋竟然真的收用了小莲。虽然她亲耳听他承认,也算亲眼看见他和小莲的相处, 但……但或许是认准了他就算死了家的心也绝非一日两日想通,所以这满打满算也不过月余时间就收用了小莲, 实在让她难以相信。
但, 这仍是好事, 天大的好事!
小莲既然已经做了周晋的通房丫鬟, 那沈兰茵就不方便再私去找她了,因此了上房,她便示意牛嬷嬷离开。
牛嬷嬷笑着上来扶她:“长袍大爷有试穿, 合适吗?”
沈兰茵任她扶着,没回答。
牛嬷嬷看她一眼,发觉不对, 面上的笑敛了敛, 声音也低了些:“三小姐,怎了?什事了吗?”
沈兰茵转头看向牛嬷嬷, 道:“嬷嬷,大哥哥他……他收用了小莲。”
牛嬷嬷先是愣住, 继而大喜,她激动的声音一子炸开般,道:“三小姐此话当真?大爷……大爷他真的收用了小莲?”见沈兰茵点头,牛嬷嬷松开她, 激动的险些要原地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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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有眼!佛祖保佑!这老夫人以彻底放心了!三小姐三小姐, 您立了大功啊!”
或许是受牛嬷嬷的惊喜激动感染,沈兰茵慢慢褪去心底的不敢相信,真心诚意的笑了起来。不过她却有些汗颜, 她还真没立什功,一切都是小莲干而已,就连她之前以为的无往而不利的眼泪,都是从小莲那学的呢。小莲做了周晋的通房是天大的好事,但就是惜,以后她不方便再去跟小莲请教了。
“和我没什关系,都是小莲姑娘讨人喜欢,是她的功劳。”小莲做了周晋的通房丫鬟,沈兰茵便称她为姑娘了。
“对对对,小莲姑娘功劳更大!不过跟了大爷,以后就是老夫人也不会亏待她。”牛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唉,老夫人也不知何时回府,若是知道了这消息,不定多高兴呐!”
来周晋这里之前,沈兰茵还有些抵触周老夫人一行人即将回府,但现在她和牛嬷嬷一样,都盼着了。
走到院门的时候,沈兰茵回头朝上房看了一眼,去年还冷冷清清的院子,年就要从热闹变得更热闹了。她忍不住弯唇一笑,想着周老夫人和周琼的高兴,想着周晋重新蓄发正正经经做了侯府的继承人,想着他不再冷淡疏离身边将会有妻妾有子女,她真心为他高兴。
纵然他己不觉得,但想到他曾经不管在法原寺还是在家都孤零零一个人,沈兰茵是真的心疼。如眼看着他有了贴心人相伴,沈兰茵觉再求他保护都更气足了些,起码他应是喜欢有人陪伴的。
周晋收用小莲的消息,因牛嬷嬷这一喊,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安平侯府。前有侯夫人诞小爷,后有大爷彻底放弃家,人不管两者之间是不是有利害关系,他只知道这于侯府最高位的两个主子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只怕啊,他又要再领一次赏钱了。
江氏从沈兰茵这得到周晋收用小莲的消息,也为周晋高兴。世俗之人都这样,不论男女,皆以为有人相伴孙满堂,这才是幸福。江氏如还是侯夫人,且周晋更是她和小安的救命恩人,因此得了这个信,立刻就打发人给小莲送了两匹布料两小匣子首饰。
小莲没来谢恩,周晋却来了。
江氏以不便梳妆为由拒见安平侯,此番纵是想给周晋面子也不见,因此只叫周晋在门外留步,隔着门帘说话。
“多谢母亲。”周晋很长时间才开,但开时一声母亲,却叫的不算勉强。
隔着一道门帘,他虽然什都看不见,但却知道她也在,她的亲娘,终有一天他要唤母亲,区别只是早一点晚一点罢了。
沈兰茵和江氏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周晋收用了个通房,竟会变化这大。不过沈兰茵突然理解了先前他在屋里的行为,他小长在法原寺,成日里就念经打拳那些事,所以很多世俗的规矩必然是不知道的。更何况,他说把她当亲妹妹,若是亲兄妹,也的确不必那见外,倒是她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只不过,次不必了。”江氏还未答应,周晋便再次开,“不过是个丫鬟。待日后……母亲再赏也不迟。”
待日后如何,江氏然听明白了,这是说待他日后娶妻,她好生待他妻子便是。小莲即便是他第一个女人,也不过是个丫鬟
,着实不必放在心上。
这就是男人啊。
纵然周晋是她和子的救命恩人,江氏也忍不住在心里想,到底是安平侯的子,他父子,或许都一样。
这想法在心中一闪而过,江氏笑道:“既这说,那你得抓紧着些。”
虽然她注定是没机会赏那未来的新妇了,但周晋若早日成亲,她不论身在何处,都会为他高兴。
周晋道:“是,定叫母亲早日喝到敬茶。”
江氏的话带着打趣,却没想到周晋竟回答的这认真,一个曾经清心寡欲一心要家的人,便是说起亲事都这般一本正经,江氏顿时有一种这天实在不知怎聊去的感觉。索性开撵人:“外边日头大,若是无事,你便回去吧!”
周晋答的仍旧一板一眼:“是。”
“娘,我去送送大哥哥。”沈兰茵开。
听到这声音,周晋停脚未动。
江氏应了,沈兰茵很快掀帘来:“大哥哥。”
女孩面上带笑,声音清甜,鹅黄裙衫的身段玲珑有致,诱人而不知。
虽然距她从他那离开半个时辰都没到,但周晋仍是有些贪婪的看了她片刻,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淡淡点了头。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兰茵不由腹诽,他面对小莲的时候不会也这样吧?好像还真是,回想早上,似乎他就连叫小莲晚上再去伺候也是极其冷淡的语气。
晚上再去伺候。
这几个字在沈兰茵脑海里过了一遍,她登时红了脸。先前听着没觉得甚,问他是不是收用了小莲也问的直接,但现在才发现之前光顾着高兴他想通了,彻底绝了家的心了,却忘了她一个女家家的,不论是听还是问,都于理不合。
沈兰茵突然脸红,周晋不由诧异道:“你怎了?”
“没怎。”沈兰茵摇头,虽然知道不该,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对小莲好点。”话落又摇头,若是对小莲好,那就是对他未来的妻子不好了,于是又忙道:“你还是当我什都没说吧。”
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人人都有妻有妾有通房,沈兰茵虽然已经以平淡接受了,但想到那未来做妻子的人,终还是觉得有些残忍。世上最好的感情,原就该像曾经她爹娘那般,只有彼此才叫好。
虽然不知道沈兰茵在想什,但周晋敛眉,眼底仍是掩不住的烦躁。若是以,他也不想白白给己找个通房来,他人怎想他不在乎,但是她会不会也多想呢?答案是显然易见的,一想到日后他或许要因小莲跟她百般解释,他就忍不住烦躁,他是真不该剃发的。
但再后悔也改变不了了,为了有合理的理由让人接受他的转变,为了她的名声和他的以后,他半点不让人知道他心悦她,便只己背上这个黑锅。
“日头大,你别送了。”才走到院子中央,周晋就抬手拦了沈兰茵。
虽然哭已经对他没用了,但他对她还是好的,而他收用了小莲便代表他一定会继承侯府,那己似乎就不用再绞尽脑汁的讨好他了。
日头大,沈兰茵真怕晒,于是立马停脚,乖巧的应了声好。
若是早上周晋还没查觉不对,那现在他就已经察觉了,一颗心都系在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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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时候,她即便是细微的变化也立刻察觉。仔细一想,周晋就明白她转变的原因了,之前她就一次次关心小莲,现他收用了小莲,她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知道,他若继承侯府,然会护着她和她娘,还有小安。所以,就连讨好都不积极了。
也罢,他还怪她?
伸手轻轻拍了沈兰茵的头,在沈兰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晋就收手转身,道:“走了。”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兄妹之间这点亲昵,或许正常?
沈兰茵正想着,院门便赫然现一道人影,她都没反应过来,那人影就一子窜到了周晋面前,一把抓住了周晋的双肩,安平侯激动的道:“晋哥,你想通了?爹听说你睡了个丫鬟,这事是真的?”
周晋忍着打安平侯双手的冲动,看着他笑了:“爹。”
只一声爹,安平侯的眼睛就红了。
他这个子已经多年没叫他爹了?他竟已经记不得了,甚至他叫过他几次爹,他也记不得了。但还好,还好他终于幡然醒悟,终于肯叫这一声爹,也终于绝了家的心了!
到底是骨肉亲情,血脉至深,有江氏生的小安在那对比,安平侯往日对周晋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此时也全不记得了。他用力的拍了拍周晋的肩膀,道:“好小子!好小子!”
他这个子器宇轩昂武功高强,便是其他方面弱了些,但只要肯学,那一切就都还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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