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之前在秣城事故之后,她因为颅内淤血压迫视神经,导致大概有几个月的时间都看不见的事。
以前的事都在病例上写得明明白白,他知道不足为奇,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提到过己去过酒吧的事情,只说了后来丁堰去咖啡厅闹事推过她造成了二次脑震荡。
林语慢条斯理地反问了一句:“顾医生怎知道的?”
“咳咳,”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CT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避林语的视线,“这不重要。我看你刚恢复视力没多久,倒是没现距离感丧失的情况,那个包扔得很准嘛。”
这说,他果然也在那天酒吧。不是说医生都很养生也很忙的,他居然还有空去酒吧夜店那种看起来就不养生不保健的地方?
“第一次脑震荡的时候确实是分不清远近前后,不过现在是适应了。那个包的话,是因为以前玩过一段时间的射击,虽然分寸不如以前,但手感还是在的。”
林语这话说的平铺直叙,没夹杂什感情色彩,清淡的比白水还清淡,但拿着保温杯喝水的医生很显然被猛地呛了一。
“你这兴趣爱好还挺特别,怎想起来学这种运动。”
想找刺激的话学学直升机驾照、潜潜水不是已经够刺激了吗,看起来端庄文静的姑娘,玩什射击啊。
林语耸耸肩,回答得也轻描淡写,“还行吧,小时候不懂法,想着学会了射击,以后男朋友若是敢轨,就一枪崩了他……”
本来饶有兴趣的某位医生立刻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我看你啊,以后就别随随便便地去相亲了,你看看这什相亲对象,要不是他后来推你那一,你这脑震荡早就好利索了,现在倒好,来个二次脑震荡,多危险啊。你还是没事多吃点补脑的东西,好好养一养,之前的医生开过食谱之类的吧?别不当回事,跟家人说说,按时吃着。”
顾星波虽然八卦,但到底还是没忘记己是个一声,说来说去又拐回到病情上,“还有就是不要过度用脑,会导致你头痛加重,甚至有会导致记忆力减退,实在疼得睡不着的话,也以给你开点止痛
药,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多吃……”
这话说的和之前的医生都大小异,林语一味地应着,注意力却被他刚刚的话给拉远了。
“你怎知道丁堰是我的相亲对象?”
虽然最近记性确实不太好,但她清楚地记得在酒吧那天晚上沈之初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和他相亲?”,当时场面混乱,她没放在心上,顾星波也是,沈之初怎知道的已经够奇怪了,居然连顾星波也知道,难道丁堰那个杀千刀的这不知好歹还在到处散布流言?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会和丁堰打起来?”顾星波没回答,倒是反问了她一句,一副好像和她脱不了干系的样子。
“不知道。”沈之初那波人和丁堰打起来的时候她还没到酒吧没见过他的,跟她有什关系,莫非他和沈之初一丘之貉,都喜欢随随便便往别人身上赖。
“本来我都已经准备走了,哪知道那小子和别人嘚瑟,说和你相亲没去,话说得听难听的,声音又大,沈之初一只脚都迈门了,又折回来直接一拳招呼上去,就打起来了。”顾星波说到这有意顿了顿,见林语一脸茫然的样子,才继续说去道:“我和他认识这多年,倒是没见他这不讲道理过。”
林语听到这已经完全懵了。是她最近脑子不太好使的缘故吗?这个因果关系她怎有点理解不了呢?
没等她把事情捋明白,顾星波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却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似的,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和她说话还是不小心言语了心声,微微皱起了眉:“你这是……什都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些什?
林语眨了眨眼睛,觉得己的大脑CPU温度过高,好像又快要宕机了,正要开问明白,顾星波却轻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刚才叮嘱你的都记住了吧?没什大碍,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好遵医嘱养一养,不要到处乱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片子和这个病历本拿好,有什问题的话,这上边有电话,除了周一周三周五诊,别的时候都以给我打电话。”
天既不是周一周三也不是周五,她是占用了人家休息的时间?既然已经了逐客令,林语然不好再追问去,一连串地应来,收拾好
片子和病例卡就了诊室,脑子里还思考着刚才顾星波异样的态度,反反复复地想着他说的话。
这世上是发生了什时间倒流的玄幻事件吗?为什听顾星波的意思,那天沈之初好像是因为她才和丁堰打起来的?她之前连见都没见过沈之初,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是说,她果然什时候失忆了,连她都不知道?
林语感觉己已经快要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了,反手关上诊室的门,转过身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人。
沈之初就等在诊室外边的走廊上,手上拿着一杯热,低着头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在想什,舒展着的两条长腿无处安放。
林语走过去在他旁边坐来,侧过头去将他线条流畅优美的侧脸望住,盯了他大概五秒钟,非常平淡地开了,好像稀松平常地问他几点了,“沈之初,你以前认识我吗?”
捏着纸杯的手猛地一缩,差点把插好吸管的热从杯子里挤来,眉宇间一向散漫又戏谑的男人认命似的轻笑着摇了摇头,低低地言语道:“就知道顾星波管不住那张破嘴。”
林语没说话,脸上风平浪静,心里倒是波涛汹涌起来,这什意思,难不成她还真的失忆过,不应该啊,之前的医生没有一个跟她提过这个问题,她己检索了一遍,记忆也是连贯没有什断档的地方。
被她盯住的男人抬起头,好看的眸子如晨星般明亮,抬手将那杯热到了她的手里,语气隐约带着些怨念:“我以前认识你吗?林语,你还真的是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过。”
第12章 想得美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她失忆过,只是她不记得他而已。
林语松了一气,手中的热将暖意慢慢蔓延到微凉的指尖,仔细地在记忆力过滤了一遍,确定己认识的人里并没有几个姓沈的,更没有叫沈之初的,“呃”了一声,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就在脑子里产生了。
“咳,那个,现在是信息爆炸的时代,大家每天接触的东西都太多了,不什都放在脑袋里去记,总得分个重要的事和不重要的事,对吧?”
林语说到这停顿了一,见沈之初没什反应,才继续循循善诱道:“那些不太熟悉的人,虽然他也是非常好
的人,但因为以前和己的生活没什交集,以后也不太有,然是不会费精力去记的。就好比你也不记住亿嘉每一位员工的名字和长相对吧?”
沈之初侧头扫了她一眼,微凉的眸色有些凛冽,好像对她费力的铺垫不太买账,“你到底想说什?”
她到底想说什,她是想说——
“或许,”林语斟酌了一,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选择着用词,生怕伤害到沈之初脆弱的尊心和身为男人的尊严,“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拒绝过你的好意吗?”
虽然她性格比较温吞,什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个闺蜜里既不是特别聪明的天才,也不是凡事努力争取的风云人物,更不是乐以阳那样热血又江湖的斗士,拜她基因良好的父母所赐,林语长得还算挑,从小到大倒是一直很招人喜欢,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有小男生在路上拦住她要和她做朋友。
上了大学以后这样的事日益增多,乐以阳才开玩笑说她是“外语系女神”,后来不知道怎这开玩笑的外号就叫开了,林语己对此是有点困扰的。
世上好看的人千千万,她算老几堪得上“女神”这种称呼。
别人向她述说心意的时候,林语都是尽力去倾听的,她实在对谈恋爱没什心思,一般情况都是婉言拒绝的。既然是拒绝了,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联想到他这几天来捉摸不透的态度,和顾星波那句她什都不知道……该不会是沈之初在什远古时期跟她表白过,结果被拒绝了吧?
然而沈之初的反应却完全乎她的意料,男人并没有因为她提起伤尊的往事而感到愤怒或悲伤,而是露了一副好笑又无语的表情,侧过头不敢相信似的,眨了几眼睛才“呵”地轻笑了一声,眯起眼睛问道:“林语,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吧?”
林语:(⊙o⊙)…??
“不记得了?”沈之初见她一副完全没印象的表情,脸色终于有些松动,隐隐着一点怒气,“看来你是没管别的男人要过电话号码。”
她什时候管别人要过电话号码了,因为从前现过那种她随跟个眼熟的学说了句“早上好”,结果对方疯了一样到处宣扬说她是他女朋友的事情,一般情况她对
会引发误会的举动躲都来不及躲,怎主动去问别人要电话,那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长这大,也就有那一次……
等等,林语猛地睁大了眼睛,捂住嘴意识地朝后挪了挪,“该、该不会是……你说我先惹得你,该不会是在荻大吧?”
微凉的视线扫过她的脸:“你说呢?”
林语手一抖,几次差点被挤来的热终于如愿以偿地洒了来。
说要电话号码,她还真就要过那一次。
那时候她还在大三,正是专业课上的差不多、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张狂年纪。有一次她逃了课去参加社团的活动,忘了谁带了块餐布,一大群人就热热闹闹地在湖边的草坪上坐了来,头顶是枝叶茂盛的树荫,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清风徐来十分惬意,大家一开始还玩些敲七、你画我猜的游戏,到后来情绪都高涨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提的建议,就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林语也不知道己怎运气就那不好,转酒瓶的时候十次里面有八次是她,偏偏她没谈过恋爱,最叫人好奇的感情史完全是一张白纸,大家问了几次就不知道问什好了,吵着闹着非要她强制性地选择大冒险。
那时候她已经大三眼看着快退社团了,一起在的不小孩都是她当初一手从“百团大战”里拉进去的,感情也都不错,几个大一的小孩一撒娇,林语招架不住,只好艰难地选择了意。
她本来湖边人迹罕至,说是大冒险也玩不什花样来,哪知道一帮人正起哄叫她去管第一个路过的人要电话号码,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就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看着年纪不大,直接以排除不是教职工,白T恤蓝色牛仔裤,头发黑亮,球鞋雪白,脸上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两只手插着袋顶悠闲的样子,就是周身的气质有些清冷,好像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搭讪的人。
大家一看到这人瞬间都炸了,一个比一个亢奋,非要林语去管他要电话号码。林语虽然也觉得有点难度很有会丑,但架不住情绪高涨的一群人,加上己马上就要退社团了,差不多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团建,索性就豁去了,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草叶,袖子一挽就朝林荫小路走去。
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走到那人面前的时候对方周身“生人勿进”的冷冽气质还是有些太浓烈了些,林语有点怂,咳嗽了一声,电光石火间想到了一个搭讪的借,也没细想,就直接脱而了。
“咳,那个,学请问现在几点了?”
林语觉得己这个问题应该是不会被拒绝回答的,果不其然对方真的停了脚步,虽然隔着墨镜,但也感觉得到他审视的目光。
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就在林语以为己要凉了的时候,那人漠然地开了,“你不是有手表?”
林语:……
千算万算,就是没想起来,她刚刚撸胳膊挽袖子,正好把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Swatch亮了个正着。
林语噎了一,淡定地辩解道:“对,我的手表好像不太准,所以问问你。”
这解释勉强说得过去,对方很轻地、几乎是不易察觉地将唇角弯起了一点漂亮的弧度,伸手掏了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凉凉地说道:“午一点十二分。”
林语镇定地点了点头,回了声“谢谢”,咳嗽了一声,又说道:“你人真善良,方便留一个电话号码吗?”
这其中的逻辑其实林语己都搞不懂,但提要求,重要的不是逻辑通顺,重要的是气一定要坚定,坚定到对方都忽略了其中的毫无关联,只思考后半截的问题要不要答应。
林语说完话就坚定地将那人望着,好像改天要联系他拯救地球。
那人隔着墨镜很安静地看了她一会,最终不知道是被她坚定的眼神打败了,还是在被她纠缠和赶快摆脱眼前的境况间做了判断,顿了顿,反问了她一句,“你会打给我吗?”
林语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改天请你吃饭。”
那人才终于有些松动,轻笑了一声,朝她伸手,“手机拿过来。”
完全就是硬着头皮瞎猫碰死耗子的林语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这痛快地答应了,还愣了一,才忙不迭地掏了己的手机递过去,也不知道他低头摁了些什,捣鼓了一阵子才把手机还给她,敛成漂亮的弧线,节骨分明的修长大手重新揣回兜里,淡淡地说道:“大冒险是吧?拿回去给他看吧。”
原来是已经识破了。
林语有点尴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树底那一拨人脖子都伸得老长,要不是互相摁着估计都要冲过来看了,顿时觉得有点心累,叹了一气,转回头朝那人笑了笑,感谢道:“那多谢你的帮忙了,你真是个好人!”
对方没说话,只是朝她颔了颔首,迈开步子就继续往前走了。
林语完成了任务,长舒了一气,转身也离开了林荫小路朝回走,刚迈两步,又被那人叫住了。
“你真的会打电话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