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伏地鬩杀戮咒的那一刻—你都想到了什?"赫敏问她。
金妮猛地合上了嘴,连带着都发了"啪"地一声脆响。她瞪大眼睛望着赫敏,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然后她的嘴唇被抿成了一条直线,直到她的神情渐渐扭曲,变得痛苦难当。
"天哪。是哈利。"她终于答道。她的声音因为悲伤而变得颤抖,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根根泛白。"我想到了他对哈利所做的一切。"
赫敏点头,没有感到丝毫讶异。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缟玛瑙指环,几秒后才开:"爱,并不总是如人想象的那样美好纯洁。有时候也会有阴暗面。德拉科和我一路走到天,从来都是携手并肩。是我把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当初决定救他的时候,我早就知道他身上的如尼符文意味着什。如果他是恶鬩,那我就是那个让他堕入鬩道的人。你以为,他的那些暴戾究竟都是从何而来?"
当欧若尔意识到金妮要把詹姆带走时,她一开始只是无法理解,然后—当他准备动身时—变得歇斯底里。"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把他带走!"
她不想要德拉科或赫敏来安慰她,只是紧紧抱住詹姆不肯放手。虽然詹姆也对跟随母亲离开这件事颇为矛盾,但他一刻也没有松开金妮的手。
"她以和我一起去,"他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行。不行。欧若尔必须留在这里和我还有她父亲在一起,直到她长大。"赫敏边说边试图把欧若尔从詹姆身边拉开。
"我也要去!"欧若尔叫道,手指却被母亲一根一根从詹姆的袍子上扯了来。"我也想住在英国。为什我就不一起去呢?"
"对不起,欧若尔,我不去。"
"为什?"欧若尔跌坐在地上,没等赫敏把她抱起来就挣扎着想要爬回詹姆身边。
赫敏把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我去那里会有危险的。所以我才一直住在这座岛上,而不是住在那些有商店的城里,记得吗?妈妈去了那里就会头痛,治疗师告诉过妈妈不去那些会让她头痛的地方。"
"是詹姆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团结友爱。最好的朋友就应该这样才对。"欧若尔趴在赫敏肩上抽泣着。
德拉科站在一旁,一脸茫然无措,手指不停地痉挛。
詹姆松开了金妮的手,走到欧若尔身前。
"若尔,你得留在这和你爸爸妈妈呆在一起。去英国会有危险的。"
"我不怕,我也是格兰芬多!"欧若尔哽咽着说。
德拉科脸部的肌肉微微一抽。
",我当然知道。"詹姆放缓了语速,表情中流露些许痛苦。"但是你不去,因为你必须照顾大脚板。那里对狗狗来说不安全。在我做好足够准备之前,都不去,而且总是嚎叫得太厉害了。"
欧若尔从赫敏的肩上探头。"真的吗?"她带着哭
腔问。
"真的。"詹姆认真地点了点头。"那里对狗狗来说不安全。所以你得留来好好照顾。德拉科叔叔不喜欢,蜜妮姨妈也不怎门。但每天都需要到外面散步,所以你必须带他去。"詹姆的手里紧紧攥着拴在大脚板脖子上的皮带。"不过,我仍然是的主人。"
欧若尔慢慢地点了点头,詹姆把大脚板的皮带到了她手里。
金妮和詹姆用门钥匙离开了。欧若尔坐在游廊上,抱着大脚板泪如雨。
年后。
欧若尔飞奔着跑进实验室,三两爬到了赫敏的腿上,手里似乎还抓着一张纸片。
"妈妈,妈妈你看。父亲带我去逛市场了,有一位女士—她用绳子串了很多这种漂亮东西,还送了我一只。"欧若尔张开手指,露手心里那只被抓得皱的小纸鹤。
赫敏轻轻了一气,盯着欧若尔的手心,心脏突然揪了起来。
"哦,欧若尔,真漂亮。"
"她说如果我折完了一千只,就实现一个愿望。"欧若尔用闪亮的银色眼睛注视着那只纸鹤。接着她又轻轻叹了气,眼里的神采也渐渐淡了午。"是—愿望也只不过是想象而已。"
"你想许什愿望?"赫敏问道,尽管她肯定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欧若尔犹豫着抬起头看向赫敏。"希望我去英国。"
赫敏抿紧双唇,挤一丝微笑。"那会很有意思呢,不是吗?"
欧若尔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纸鹤。
从詹姆离开后,欧若尔大部分的顽皮嬉闹也一去不返。德拉科和赫敏试图让她重新找回热情的火花。德拉科会带她去日本大陆的游乐园和市场里玩,有时赫敏甚至也会行。但欧若尔不愿和其他孩子朋友。
拦在其中的障碍太多了。在麻瓜世界的时候,她不被允许提及鬩法;在鬩法世界里,德拉科和赫敏又非常小心严肃地警告她,不把她父母的名字、他的住处、以及德拉科和赫敏改变外貌的方法告诉任何人。
重重规则让欧若尔也变得颇为紧张。于是,她从来都没有参与玩耍。她总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别的孩子嘻嘻哈哈地玩在一起,脸上带着神往的表情,却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就算德拉科和赫敏鼓励她去,她也不愿。即便已经过去了年,她中唯一的朋友也只有詹姆。
"妈妈…等我到了去霍格沃茨上学的年纪,我去吗?"
赫敏的胃扭曲起来,她强忍着一直试图忽略的头痛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会想去新西兰的鬩法学校呢?这样我和你父亲就以时常去看你,过节的时候你也回家来了。"
"你不去霍格沃茨看我吗?"
赫敏想到了天文塔,韦斯莱一家的尸体就被吊在哈利的骸骨之;想到她被拖着走过那条蜿蜒昏暗的走廊,然后被锁进了牢房里;想到她坐在礼堂里接受代培训,她的再也克制不住地紧绷起来。
"如果我去霍格沃茨看你的话,我会—我会头痛的。那里发生过一些—对我来说非常悲伤的事情,如果我去了那里,我会想到所有的事情的。"
欧若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拿起了纸鹤,轻轻抚平了一些折痕,开说道:"我想,新西兰的鬩法学校一定也很好。"
赫敏听了她语气中的失落和哀伤。她伸手帮欧若尔拉直了纸鹤的翅膀,整理好了底部,让纸鹤稳稳地立在桌面上。"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折过一千只纸鹤。"
欧若尔转头看着母亲。"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赫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想是的。"
"你许了什愿望?"
"嗯—"赫敏喉咙发紧,她抬起手,梳理着欧若尔蓬乱的卷发。"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但我觉得我的愿望和你有关。我想—我是希望住在一个和我爱的人在一起的地方,一个让我不再孤独的地方。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我真的非常孤独。是现在,我一直都和你还有你父亲在一起。所以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欧若尔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教我怎折纸鹤吗?"
赫敏的身子僵了一瞬,心脏揪得发疼。"不。抱歉,我不记得该怎折了。我也试过重新学,但我总是会反复忘记。"
"为什?"
赫敏紧抿着双唇,咽了唾沫。"嗯…当初我怀你的时候,头受伤了。脑袋里一直很痛。那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伤,严重到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我迟早会开始忘记越来越多的事情。是—"赫敏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当时你虽然还在我肚子里,但是你用你的鬩力把我大脑里受伤的地方保护了起来,这样我就不会再忘记别的事情了。不过那些被包裹在你的鬩力里的地方,我现在己也进不去了。都被紧紧地锁在一起,没有办法被打开。这就意味着,即使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或者我试图己去学习,我最后也会再次忘记。"
"我的鬩力治好了你的伤吗?"欧若尔睁大了眼睛。
赫敏点了点头。"没错。这种现象叫做鬩法胎微嵌合体[2]。治疗师是这说的。而且这是一种非常非常罕见的现象。所以治疗师觉得,只要我足够小心,不去做那些会让我呼吸急促或者头痛的事情,那直到你长大成家,有了己的孩子的时候,我也记得大部分的事情。"
"如果你又开始忘记的话,那也许你以再要一个孩子,让来治疗你的大脑。"
赫敏扯一个紧张的笑容。"治疗师说我不再怀了。所以我只会有你一个孩子。"
这时,德拉科现在了门。他的头发还是棕色的,五官也在咒语的作用显得柔和。赫敏一看见他,浑身顿时僵起来。
"妈妈在跟我说我的鬩力是怎治好她大脑的伤的。"欧若尔对父亲说。
德拉科银色的双眼闪了一,短促地点了点头。
赫敏吻了吻欧若尔的头。"亲爱
的,你去问问托普茜天晚饭吃什吗?我和你父亲需要谈谈。"
欧若尔拿起纸鹤溜了实验室。随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赫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德拉科盯着她,挑了挑眉。"怎了?"
赫敏咽了唾沫,觉得仿佛有块又尖又硬的石块卡在喉咙里。她从一堆纸张面抽了一份巫师报纸。
《潜逃战犯被发现,已于南美溺亡》。
德拉科看到标题大字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了一丝精光。
"斯特劳德在西海岸附近淹死了。"赫敏轻声说。她拿着报纸的手指抽搐了一。"她的尸体是在麻瓜医院的太平间里被发现的。官方死因是游泳时心脏病发作。"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真惜没人杀了她。"德拉科声音冰冷地回答,接着轻轻挥了挥他的义肢,低声念"咒立停",解除了他头发和脸上的幻容咒。
"有人杀了她。"赫敏的声音几乎是愤怒的低嘶。
德拉科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赫敏。
"不要。不要对我说谎。"她的心开始剧烈狂跳,痛苦地撞击着胸骨。
德拉科垂目光,低声叹了气。利如刀刃的锋芒霎时间重新笼罩了他全身。
只要欧若尔在场,他就会展露最完美的一面,无论是温柔的神态,还是咧着嘴的笑容,还是轻声细语的滔滔不绝。是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仿佛那只是一套他时常穿在身上的戏服,一个他想要成为的完美无缺、永远不会失败的父亲形象。
此时此刻,他又变回了最真实的那个他,像闪着寒光的钢铁一样冰冷锋利。
赫敏抬头看着他,觉得体内像有一道裂缝在慢慢撕扯着己。"我说好彻底停手的。"
"不。"他双臂交叉在胸前,扬起一条眉。"是你说彻底停手,我只是没有和你争论。"
赫敏的颤抖起来,垂了头。"你会被发现的。如果他抓住了你,你会没命的。"
她的头开始抽痛,胸骨几断裂,仿佛被他生生劈成了两半。
"想要我的命没那容易。至比杀死一个已过中年的治疗师麻烦得多。"他的眼神冷得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你做了什?"她迎上他的目光。"钻心剜骨直到她在水里咽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