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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淮阴驿这个被朱厚熜用作接见臣下的正厅里只剩下他和崔元时,朱厚熜先让他起来坐下了,而后深深地看着他。
崔元心里有些发毛,他害怕自己接下来说错一个字。
朱厚熜感受到了他的战战兢兢,因此先开口:“有话直言,不必惊惧,朕何曾因你们畅所欲言而治罪?”
崔元却立刻跪了下去,先磕了个头:“陛下御极三年又半,君威日盛。新法富国之志甚坚,竟至于奉天殿上手刃举子、近又以谋逆之罪拿办四府知府。参策之中,靖安侯抵京时御驾南巡在即,无有劝谏之机;今衡阳城破,镇远侯有此奏报,臣万死直谏,望陛下恕罪!”
朱厚熜沉默片刻,而后说道:“起来坐吧,今天不论你说什么,朕绝不怪罪于你。”
崔元坐下之后,却仍旧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说:“臣请一杯薄酒。”
“……还要壮胆才能说?还是要朕许金杯共饮之诺?”
崔元不说话。
朱厚熜想了想,喊黄锦来依了他。
黄锦知机地出去了。
崔元一饮而尽,抬头后才道:“今日,臣先从眼前事说起。陛下去泗州、去凤阳,半月以来,臣等惭愧,于黄淮水患毫无良策,不敢言可解此千古难题。”
朱厚熜没明白他为什么先说这个,崔元随后就继续道:“陛下悟实践学,创诸新法,常有众臣未能臆测陛下天资卓绝之事,亦有新法不成则众臣身死族灭之忧,故而无人敢于言其必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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