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习剑的那年春,岑隐偶尔偷摸会站在离火峰头看他练剑,
横劈侧斩挽剑花,种种姿态他都熟悉极了。
岑隐想,这倒霉孩子很像一个人。
像谁呢?九百年前收过的徒弟?三千年前拜过把子的兄弟。
时间太久了,他想不起来了,也容不得他再想。
——扶苍山的封印松动了,与此同时,他的寿数也即将结束。
女儿,徒弟,宗门……岑隐没什么不放心,唯有黎纤。
若是鱼哥哪天上岸了可怎么办?
思量后,岑隐把江逾白叫到面前,当时他以为小外孙面冷心善,即便知晓黎纤是妖,也能友善相待,便郑重地将浮黎所留饲鱼指南交予对方。
他以为是传承,殊不知,是物归原主。
而后,岑隐将自己的丧礼大肆操办起来,漪澜各路宗门,无一不到场,满山缟素,天地均白。
弟子后辈呜泱泱跪倒一片,哭嚎声响彻天地,唯独江逾白这小子看穿详情,不肯对着棺椁里的石头哭。
扶苍山天光澄净,山底却有充足魔息,总有大批厚脸皮的修士不想走正道,特意跑到此地,借助魔息修行,吸上瘾后彻底沦为魔修。
因此,万年间,浮苍也偶有几次动荡,不过肉体凡胎的魔修可以被刀剑镇压,扶苍终究太平。
但,这次不同。
积雪深厚,岑隐以长剑为杖,缓慢地行走。
他感受到了恐惧,来自脚底万丈的寒渊,不可名状的恐惧。
他仿佛在又看到了那四肢扭曲,浑身冒血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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