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求您饶了我,春姬一时鬼迷心窍,但我不会真的放她离开的,春姬没有那个胆子,大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跪倒在他脚边,拉扯著他的衣袍苦苦哀求著他的宽恕。
但,凤勒眼中根本没有春姬存在。
他才转身出去不到一盏茶时间,“她”竟然就能唆使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妾妃叛变,要是他离去的时间再长一点,她想把这天下弄到手,也不过是易如反掌吧。利用女人的嫉妒、好强,把对自己截然不利的立场,转换为一线生机,凤勒不得不称赞她的脑袋与强悍的精神。
半个月的监禁,别说是男人受不了,就算是名七尺大汉也会受不住而投降。但她却反而像是寒冬傲梅,把逆境当成养分,把酷寒当成针砭,益发环节出高雅不挠的花瓣。
他想驯服她以后,再君临她的身子,进而掌控她整个人的身心,这想法与作法是错了吗?
她的态度再再都证明自己手下留情的部份,也许只是多给她时间滋长反抗心,也只徒增自己的混乱与困惑,被这名女子牵著鼻子走而已。他的战法向来只有前进、没有迟疑后退的空间,不断的进攻让敌方没有喘息的机会,再一举击溃对方的指挥大本营,敌人就会从自身开始崩溃,自我毁灭。
他在平姜子萤身上所犯下的最大错误是……他只把她当成女人,而非对手,轻敌之心一旦产生,还谈什么胜利。
及时发现自己的盲点,也算是一大收获。凤勒没想到自己此刻竟然还笑得出来,但他的唇角确实反映了自己的此刻的心境,往上一扬。
看到他的笑,子萤的直觉大喊著“不妙”!
她曾经看过无数次凤勒冷笑、嘲笑、狂笑的模样,但,这一回他明明捉到了自己怂恿春姬的事,本该勃然大怒的,不但没有嗅出半点怒意,相反还能笑得如此冷静,仿佛他掌握到一个子萤所不知道的秘密。
她不怕这个男人的怒火,被烧得遍体鳞伤,正是她所求。他越是残暴,才越能证明她暗杀他这件事并没有错,她不会屈服于他的武力凌虐下。
可是,凤勒静静的微笑却足以让子萤的心簌簌打颤。
这情形就像是你明明已经丢出了么十二最大点数的骰子,却还是能够预感到自己会赌输这一场博奕。
“春姬。”
他的叫唤马上令那名早已魂不附体的女人抬起头。“春姬在。”
“这次的事,孤家可以不降罪于你。”
半天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春姬,本来已有心理准备,可能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结果突如其来的恩赦,反而令她脑子一片空白。“大……大王……”
“孤家交付你另一个任务,让你带罪立功。”
春姬大喜过望,拚命磕头谢恩。“不论大王要春姬做什么,春姬就算肝脑涂地也会誓死达成。请大王尽管吩咐。”
“今晚的夜宴,我要你把平姜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绝对要吻合她一介王族之女的身份,成为今晚夜宴最美丽的女人,让她出席宴会。”
凤勒暗黑的眼中不知闪动著何样的计谋,子萤意识到今夜恐怕会是个漫漫长夜。这个凤勒,比起过去的,还要更令人害怕。
从进来到离去,期间凤勒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子萤,却也没有和她说过半句话,那态度冰冷得像封无言的挑战书。
言语的争论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是实力的胜负。???
当子萤走入夜宴大厅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
春姬的确使尽浑身解数,把她打扮得娇艳可人。火红的肚兜完美得撑住那呼之欲出的雪白胸脯,纤细的腰系上玉坠垂带,下半身裹著回纥传统的藏色布裙。黑瀑如丝的长发高梳起两个发髻,插上紫兰步摇,点缀著水晶耳珞,散上波期薰香,略施薄粉胭脂,一个精心打造的细致凌波仙子诞生。
要不是她胸前躺著的红色凤凰印记,以及双手上的黑色手镣,提醒众人她身为奴隶的身份,大家真的会把她视为公主、王女一样的看待。
“过来吧。”春姬粗鲁地扯著她手上的铁链,将她拉到了高座正中央王位上的凤勒面前。“大王,春姬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凤勒细细打量,接触到子萤不悦的眼神时,勾起一丝浅笑。“行了,春姬,一旁赐座。”
“谢大王恩典!”
春姬高兴得坐在凤勒所指的座位,当然夏、秋、冬三姬也都在场。其他三人不知春姬和子萤所发生的种种,有些不高兴得瞪著独享大王笑容的春姬。她们三人也已经隔了半个月没有单独见到大王,想不到千盼万盼大王又有宴会享乐的心情,个个打扮花枝招展祈求能吸引大王,这风头却让春姬和平姜女抢去了。
瞧,大王的眼睛根本不离那女奴的身!
子萤漠然地高抬著下颚,她已经想过了,凤勒会命她出席只有一个理由,在寝室内侮辱她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打算公开的侮辱她。假如他以为自己会屈服在众人轻视、敌意的目光下,他就错了。她会明白的让这些人看清,自己为身上所流著平姜族血液为傲。
“各位,今天的夜宴上多了位不寻常的娇客——这位是故平姜族大王,平姜青臣之女——平姜子萤。和她爹爹一样,都是硬骨子的可敬敌手。今日孤家招呼她到夜宴上,大家可要待之以礼,让她玩得高兴。”凤勒一手撑著下巴,含笑介绍说。
原本就已经是目光焦点的子萤,这下子更加万众瞩目,四下交头接耳的人,纷纷暗暗窃语著子萤与凤勒的传闻。
子萤以不变应万变,她摆出不为所动的脸色瞪著凤勒。
“本想赐平姜坐在孤家身边,但她可能宁愿坐在猛兽旁吧?”他也以不相上下的悠哉表情,看著子萤说:“如何,平姜子萤,你可以坐这儿——”他指著离他最近的位子。
“或者坐那儿——”他遥指后方。子萤回头时,正好看见守卫们牵著一匹身长两尺的猛虎进来,虽说猛虎四肢和颈子都被上了枷锁,但凶狠残酷的模样依然骇人。当场就引起了殿上的仕女纷纷尖叫走避。
“假如你有胆子坐到那老虎的身上,就可以不必离我太近。”凤勒恶意地笑说:“但要记得一句俗话,所谓骑虎难下,你可别腿软呀,跌下来可能就会被猛虎给吃了。”
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看子萤如何选择。她脚步毫不迟疑,朝著远端的老虎走去。哗然声中,她站著和那畜生的金色邪眼对看数分,最后说也奇怪,就像输给了子萤的一身气魄,直到刚才都还在不悦低咆的老虎,竟乖乖地趴了下来,让子萤坐到它的背上,一动也不动。
当子萤端正地坐直在老虎身上时,已是全场一片静默。
那光景该如何形容呢?美女与野兽,就连一匹没有智慧的猛兽,也禁不想要拜倒在天仙的脚下。
凤勒哈哈大笑,击掌说:“精彩、精彩。今夜的头一个节目就如此精彩,真让人过瘾呀。好个驯兽美女。赏众人酒!上菜!大家玩个痛快!”
接下来,一切进行得就像普通的夜宴。
舞姬们在悠扬的南蛮歌声中,舞跃著充满异乡风情的曲子;杂耍师玩著吞火焰的特技;来自京城的歌姬则唱一曲曲京城小调。
凤勒左拥右抱著美女群们,似乎把子萤的存在给忘得一干二净,众人也不再只注意她,子萤反而落得清静。
凤勒这下总该明白,不管他使出什么手段,只要她生是平姜人的一天,就不会被他这些卑劣的技策所侮辱。他今天安排这夜宴想让她在众人前丢脸,但她已经成功地让他知难而退才是。
她一放松心情,顿觉口干舌燥,取起摆放在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干,一杯黄汤下肚,连肚子也跟著饿了,她终于开始动筷享用一桌的佳肴。
烧得恰到好入、入口即化的炖兔肉,香气四溢的烤羊腿,原本以为自己没什么食欲的子萤,不知不觉间也吃吃喝喝不少东西入腹。就在她喝干一壶酒后,下腹处却有著莫名的热度……起初她以为自己只是喝醉了。
“啊!大王!”坐在凤勒身旁的春姬突然浑身搔痒难耐似的扭动著身躯。“大王,春姬好难过……好热……救救我,大王!”
“怎么个难过法?春姬。”凤勒慢条斯理的呷著酒,是全场唯一没有因为春姬怪异的举动而惊讶的人。
“我……”春姬吞吞口水,舔著唇,一边忍耐又忍不住要靠往凤勒的身子。“我好热,穿不住衣裳……我想脱掉……大王……啊啊嗯……”
子萤睁大双眼。春姬的话犹如一道闪电照亮黑夜,她的身子也逐渐跟著发热了,手甚至握不住筷子,无力的掉落。
“大王!”露出发表母猫般盲目的神情,春姬开始不顾这是大庭广坐前,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看来,药效发了。”
“药?什么药?大王……”双眼茫然的春姬,已经昏昏沉沉。
凤勒拉起春姬的碑,走下台阶,喝令所有的表演者离开,整个宴会厅的气氛弥漫著诡谲与蠢蠢欲动的兽性。“孤家要给这不忠心,试图放走我重要奴隶的蠢奴才一个教训,娱乐节目开始了,这个女人随大家任意处置。她喝下了特制的媚酒,就算是全部的人都上,也无所谓。”
他的话一出口,全场的男人都欢呼起来,但凤勒的话并没有到此为止,他接著以手一指。“平姜子萤,趁现在考虑一下,不想和这女人一样,就向孤家求饶吧。只要你向我低头,就不必成为众人的玩具了。”
子萤即使知道自己上当,也为时已晚。身子的深处就像有逐渐随著呼吸扩大的火焰,逐渐侵蚀的她,起初的发软无力,到现在让她只能缩著身子发抖。
“乞求孤家抱你,平姜子萤。你没有别的选择。”凤勒以结束猎物生命前最后的冷酷眼神看著她说:“否则你的下场,就是如此。”
春姬被他一把推到男人堆中,立刻就有七、八双手伸上来,迫不及待地把她推倒在地……子萤不觉转开了眼光,避开那一幕,但不去看并不表示听不到。四周的男人低级的吆喝声,夹杂著春姬啜泣呻吟的声音,照样钜细靡遗地进她耳中。另一方面自己身子里的燥热也跟著水涨船高,里外夹攻的把她逼得无处可逃。
“放弃你无用的骄傲,等到药性侵袭你的理智,就算你想保有什么尊严,也都是空口白话了。”凤勒来到她身前,盯著满面潮红的她说:“我看著你喝光那壶酒,所以不用假装你毫无受到媚酒的影响。”
自己为何如此大意,竟连他在暗中注意自己的举动都没有察觉。子萤含著悔恨的眼神瞪视著他,但那双氤氢媚意的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平时的锐利、尖刻与恨的深度,水汪汪的眼底尽是从内部氾滥而出的欲情,一点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而只徒增男人的自负。
“你难道真想任凭其他在场的人糟蹋?到最后发狂成为只想媾合的区区雌兽?”凤勒心想再怎么顽固如她,也无法承受这种屈辱吧!也该是她向自己全面求饶的时候了。他等待著她小嘴吐出“乞怜”的要求。但,再一次的平姜子萤背著他的期望说:“我可怜你,凤勒。”
可怜?凤勒不信得看著她把一口牙咬得死紧,额边甚至滑下一滴滴冷汗。
“居然必须藉助这媚药才能得到女人吗?”子萤深深呼吸,勉强自己站起身,仰起脸说:“这种事……算什么,不过是被狗咬,吃帖药而已。我看不起你,当一个女人陷入谁都可以的状况下时,你也还能抱她。那不就是说,你把自己当成治疗女人的药引子,不过是个‘东西’罢了,比你说的什么玩具还要更低级,你是个没下药就得不到女人的可怜虫!”
她指著场边所有人说:“我就算被全场的男人抱了,我也还是我。就算你对我下药,我还是唾弃你,不愿意成为你的女人,就算是条狗也胜过你!”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遍全场。
子萤的脸偏过一边,但很快的,她就回头继续瞪他,无声的反抗著。
凤勒握紧拳头,脸色铁青的说:“很好,我就成全你!”
掉过身他朝自己的王位走回去,一场手对众人说:“这个平姜女也赏给你们了。”
可是谁也不敢动。没有人不要命的去碰平姜子萤。谁都看得出来大王眼中对她的“破格对待”。谁都不想当第一个替死鬼,万一碰了平姜子萤,结果大王炉火一起,谁晓得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留著。
那两人间激荡著火花的强烈情绪是什么,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唯独那两人却毫无自觉。
“动手呀!没人敢动她吗?”看著底下安静的臣子,气头上的凤勒愤怒的一拍桌。
“左、右护卫,把她衣服给扒了,丢到中间,谁第一个上,孤家有赏!”
“是!”
子萤认命地闭上眼,她已经有所觉悟。
但她认命的态度,却更添凤勒胸口的恶焰,当初自己碰她的时候,她死也不服从,现在他放话要让别人碰她,她倒是一脸无所谓!对她而言,宁可给任何男人,就是不愿“屈从”于他吗?
可是,当他看到两名侍卫碰到她身子时,凤勒反射似的起了杀人的冲动。
“住——”
就在他改变主意时,一名蒙面不速之客,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持刀杀入大厅,干净俐落地砍掉那两名侍卫的手,同时一把揽住子萤的腰。
侍卫们连声哀叫,眨眼间,不速之客已经架起平姜子萤的身子,再度要从大厅门口
离开。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除了凤勒及时跟著飞身而出,其他人都还愣在原地!“站住!”凤勒两个纵身,已经追上刺客。
蒙面客一手抱著平姜子萤,只能以空下来的右手上的刀,和凤勒过招。
一人双手空掌白肉的打,一人单手单刀的杀,两人转瞬间就过了数招,很快就明白谁也占不了谁上风,一个缺了武器占不了便宜,一个多了累赘在身,也施展不开全套刀法。怕是要僵持不下时,那蒙面客突然把子萤往空中高高一抛,足足有三丈,这一奇招引开了凤勒的注意,此时蒙面客洒出一把白花花的毒雾,当下刺激得凤勒只得停下身,避开。
蒙面客掌握这间发的一刻,不再恋栈,抱住了子萤,迅速地消失在屋顶外。
“可恶!”凤勒大发雷霆地说:“立刻给我追,就算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平姜子萤我捉回来,查出那蒙面人是谁,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平姜子萤是他凤勒的,谁都不能夺走她!???
子萤因为不敌媚酒的作用,陷入中毒昏迷状态中。她前半段过度苦撑,靠意志压抑媚药的后作用,反而造成可怕结果,索性一口气的侵入她的五脏内腑,恶化了本意只在提情养欲的媚酒,成为可怕的毒药。
从他救她回来后,就始终没有清醒。
为了很解除她做内媚酒所留的毒性,他不断地灌她水,冲淡药性后,再以混合著净血作用的药草茶,将药性充分拔除。等到他做完这些程序,不省人事的人儿,终于有了动静。
“萤儿?萤儿!你认得出来我是谁吗?我是你的师父,萤儿。”
是谁在喊她?吼她的名?好熟的声音,那严厉的语调,好像是……子萤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只记得自己在大厅上,被凤勒下药威胁……说要让任何男人都可以碰她……男人!“呀!别靠过来,不要碰我!”
“萤儿!”他严声厉色地摇晃著她。“清醒一点,仍然现在安全了,这儿已经不是凤勒的王宫,你和自己人在一起!”
自己人?子萤努力保护清醒,她开眼,一张熟悉的脸孔就在眼前。“师……父……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这不是梦。”不善言词的他,只能以肯定的回答,安慰她。
“师父、师父!”
子萤多年来,第一次放声大哭,她扑倒令人安心的臂膀中,哭得像个孩子。
他只是默默地拍著她的背,虽然没有体贴温柔的话,但他以行动告诉她,自己就在她身边,她不再是无依无助的一个人了。
嚎哭痛泣的子萤,一直哭到声嘶力竭,这才在疲累中,忘却一切地睡著。
他把她安置在床铺上,盖上棉被后,悄悄地走出睡房。
“师父,子萤姐她?”赤蝴蝶立刻起身关心地问道。
“已经睡著了。”
“是吗?”赤蝴蝶叹口气。
黄蝴蝶跟著说:“还是师父出马,果然不同。能够这么顺利地把她从凤勒那儿带出来。可是师父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吗?到底师父是怎么进到宫中,还能毫发无伤的把黑蝴蝶解出来。”
“等等,离开再说。”赤蝴蝶阻止妹妹的追问,认真地说:“追兵很快就到。”
“说得也对。”黄蝴蝶吐吐舌头。“这客栈人太多了,先前师父带子萤姐进来时,颇引人注目,要是想离开就得趁早,不然凤勒一追上来,就更麻烦了。就算师父再厉害,也不能一边保护子萤姐,一边和凤勒的大军作战吧!”
“嗯!”他同意地点头。“马车都准备好了吗?”
“我们姐妹办事,师父放心。”
“那,我们就分头进行吧。”
几刻后一名高大的男子带著一名娇俏的少女,骑马离开了龙凤客栈,向著北方前进。
几乎同时,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后门,也有一辆轻便、不起眼的破旧马车,趁著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静静往南方启程。
凤勒的追兵,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朝北方追赶。等到他们知道自己追错方面时,离平姜子萤被人救,已是整整三天后。???
河面一艘轻舟,缓缓地飘向江南。
少女坐在船头,映于河面倒影的姣美小脸有丝憔悴。
“萤儿,吃果子,几天来你没什么吃东西。”白衣男子递了几颗汁甜味美的水梨给她说。
子萤收下了梨子,却没有动口。
“别想了,萤儿。”他斥坝地说:“敌人的力量是你的几十倍,敌不过也不是你一人的错。不要作茧自缚,明白吗?”
子萤,脸上却还是。摆前过去的阴影。为了不让师父再担心,她另起话题说:“不知赤蝴蝶和黄蝴蝶要不要紧,都怪我连累她们,害得她们必须乔妆成我和师父的模样,引开追兵。”
“她们姐妹很精灵,不会有事。”
她眼神一暗,如果自己也学赤蝴蝶与黄蝴蝶的精明伶俐,懂得如此曲折应变,懂得再多一点计谋,那么……“你就是你,不是别人,萤儿。别让一时的挫折让你怀疑自己。自己不见得总是对的,但学著怎么跌倒怎么站,这才是每个人的人生,一心想去仿效别人的生活方式,别人的优点,你也许会失去自己的方向。”
子萤讶异地看著他,接著又低头笑了。“我总忘了,在师父眼前,我们个个都像透明人儿似的,什么想法都逃不过师父那双法眼。花蝴蝶是如此,我也是一样。”
“因为我看过比你们更多的人生。”他剥下一块窝窝头,投向河中的鸳鸯。
“那,能不能请师父告诉徒儿,你看过如此众多的人生中,一名原意要复仇,却反被敌人恣意凌辱后的人,该如何才能活在往后的人生中呢?”子萤望著河水幽幽地说:“杀不了敌人,也不能自杀,该怎么活、用什么脸活下去?徒儿愚蠢,想不出来。”
“萤儿。”他蹙起眉,暗骂那该死的男人,竟让他的徒儿脸上露出此等痛不欲生的愁容。
“我晓得,我不会轻生的,师父。娘为我而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亲手断送这条命。
那会像是我亲手杀了娘一样。”她摇著头。“不,我不会死,在还没有看到凤勒的末日前,我不会死。”
“萤儿……”他叹自己口拙,若四郎在,就能好好开导她了。
“对不起,跟师父说这些。”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说:“萤儿不哭了,哭也没有用。”
“傻丫头,想哭,随时都可以哭。”他淡淡的一笑。
子萤望著师父半晌,内心一个酝酿了几天的想法,忍不住脱口而出。“师父,萤儿今夜能……到你那儿吗?”
“嗯?有事吗?”
子萤咬著唇,红著脸低下头,她舍弃一切自尊,为了洗刷凤勒曾经留在自己身上的记忆,她非跨出这一步不可。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接著以坚定黑眸看著他说:“萤儿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请师父……抱我。”
“萤儿!”
“这绝不是自暴自弃,师父!”她急急的澄清,深怕被拒绝的说:“萤儿虽已非清白之身,但洁身自爱这一点也还是懂得。我不能忍受的是……那男人的记忆一直留在我心上徘徊不去。不管我如何想要忘掉,但……萤儿若不摆脱掉这段回忆,我永远都不能再站起来,师父!请你帮助徒儿,行吗?”
这真是他料想不到的意外请求。“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萤儿。”
“知道,师父。”她脸蛋微红,微愠地说:“我恨那个男人,我不要怆刻在我身上的任何污点,我要以自己的手除去它。”
“不,你不知道。”他斩钉截铁的说:“萤儿,你让那个男人操纵了你的心灵,过去的江子萤绝不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你提出的要求,恰好说明了凤勒在你心中留下多深的重量,重到你不择手段的堕落自己也想除去它!”
师父一针见血的话,让子萤瞬间脸色惨白。
“我真的没想到……状况竟是如此之糟,你这样和著了他的魔有什么两样。”他拂袖而起。“你自己一个人先静静地想清楚,没有想清楚之前,不许你和我说话。”
她惹怒师父了,连师父都离她而去,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自己著了凤勒的魔?
不可能。没有这种事。
子萤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冻了,她真的要好好想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