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忙碌,久候不至,观只得自行修缮,及至过午雨势稍停,真人就将这份差事扔给了苏璇。
苏璇从未过,上了手才知实在繁难,要清理瓦垄,铲去松动的灰泥,以麻刀勾灰抹破损,还得用麻刷蘸青浆刷抹,瓦刀轧实才算妥贴。他足足了半日,觉得比练剑还难上数倍。好容易修缮完毕,衣物已脏污不堪。他打水洗拭,换完衣衫,再度到屋脊检视,冲夷真人跟上来看了圈,颇为满意,抛过个水袋。
苏璇饮了,味又冲又辣,嗓子异常难受,忍不住咳呛来。
见他脸都红了,冲夷真人深觉有趣,哈哈起来,“在山上从未饮过酒?”
苏璇无奈的搁袋子,“师叔,师祖说饮酒无益于修行。”
“是骗你的,师父每到重阳还小酎呢。”冲夷不以为然的在屋脊坐,从怀取两个杯子,摸包油纸,打开是炸过的生豆。“你已经是江湖人,入了江湖没有不饮酒的。”
苏璇想了想,将空杯斟上了酒。
冲夷舒开眉目,“不错,到底是我的师侄。”
酒不算好喝,苏璇慢慢的咽去,呼吸之间开始有了辣的气息。
冲夷真人饮得更为轻畅,三两杯入了喉才又开腔,“初入世就想行侠仗义,很好。然而天间各不平事,江湖手无数,有恶人是你力不能敌,届时又当如何。”
苏璇知番训话少不了,盘膝而答,“实在敌不了,自然只有逃了。”
冲夷真人直对前日之事不曾评述,心内也十分矛盾。方面此事得漂亮,甚是快心,几乎想赞;另方面担忧这初生牛犊太过大胆,不敲打番,次再有类似的难免遇险,“假如池小染与间梼两人识破计谋,联手齐攻,你逃得掉?不单救不了人,还要枉送你自己条性命。”
苏璇确实行了险,事后也觉侥幸,“师叔的好意,我明白。”
冲夷真人又,“你明白却不到,我问你,万掳人的是空老祖,你怎生应对?”
苏璇坦然而应,“空老祖,我自是不敌。然而我练剑多年,不能卫护信念,只能在弱者面前逞,于者面前伏弱,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回答听得冲夷真人窒,饮了酒,“人不能不辨形势,刚极易折,极则辱,就算是只雏鹰,莽撞与狂风对战也会折了翅膀,如何还能为鹏鸟。”
苏璇了,眼眸清越而骄傲,“把剑要是畏折,不过是无用之器;雏鹰要是畏风,怎能扶摇九天。如果者才能为所当为,我就去最之人。”
冲夷乍然失神,仿佛看见只天生勇猛无畏的幼虎,在山林之上傲然啸立,他既是激赏又有隐忧,不能不责备,“既入江湖,如何敢称最。个人天份再,才智凌云,依然要谨慎收藏,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凶虎,入军不被甲兵,你可明白?”
苏璇本正经的回,“谢谢师叔提,我定当好生磨练武艺,以求见虎诛虎,遇兵却兵。”
冲夷简直啼皆非,斥,“不透的蠢货,早晚要吃大亏。”
苏璇任他说也不置辩,透着微,年少已有了神越英扬的气势,又肯谦从辈而低了眉首,让人哪还忍心再责。
冲夷叹了气,“师父该将你在山上多留几年,你的功力较同辈有余,碰上真正的凶徒却是不足,偏又倔胡为,妄逞愚勇。”
苏璇见他换了语气,躬身,“宁在直取,不向曲求,之所在,愚又何妨。”
这孩子有自己的信念,却哪知世事何等复杂,冲夷真人慨叹,“舍身卫固然慷慨,弱小者却未必等于善,当年我在地碰见豪虚钱实契夺民地,不打折了苦主的,还焚其屋舍,家老小哭得极为凄惨。我怒前去理论,不料豪势大,雇有手相助,我力不能敌,身受重伤,被铁链锁于街市。来往路人皆指嘲,苦主还拄着拐前来唾骂,说是因我之故,其子又被豪殴伤,可他不恨凶徒,倒恨上了心想助人的我。”
苏璇听得肃然,气息也锋锐起来。
“所幸师父路过救了我,我得蒙机缘入了门派,也因次经脉受伤,武功难有大,尽管师父从不苛责,我自己觉得没趣,索性来守玄妙观。”冲夷真人卷起大袖,现臂上深凹的刀痕,“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舍命相护。百姓如羊,有羊的羸弱,也有羊的愚蠢。他们恭服者,哪怕对方是头恶狼,给予你的激和赞誉不是为你匡扶了正义,而是你打败者,证明自己更;旦失败,纵然你是在为他们奔走,也只会得到无的嘲。”
苏璇沉默了。
“比如你从贼人手救了女孩,却因事泄露去而致使她名节有损,家族受人非议,谁知她的家人会不会就此怨怪,谁说好心就定有好报?”冲夷真人怕自己说得太多,凉了少年心意,缓语气,“师叔不是让你愤世,而是望你懂得变通。少年人血气方刚,无论什么都不值得你轻率的搭上性命,遇事应量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