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场卷地风起,吹得乌云散,天光瞬间亮起来,多时雨住云收,依旧天青湖白,山峦淡影绰约,犹如明光初洗。
急雨倏来倏去,忙乱是街市,湖畔楼台尘惊,酒客安然观赏自然之变。
其幢临湖酒榭顶层有间雅厢,迎窗坐揽八面来风,当位青年方颔鹰目,袭华贵锦衣,腰间玉带镂雕双麒麟,气派尊贵,负手远眺水天美景,“天公也解诸人意,故遣薰风特送凉。这场雨得,去了暑气,晚上看戏更为舒。”
酒案边坐着名美丽少女,轻眉凝黛,秋水为神,墨发挽着随云髻,微微露疑惑,窗前片澄净山光水,除了方湖心岛外复其,戏从何来?
另名男子年轻俊秀,轮廓与少女相近,大为得意接,“赶早如赶巧,所幸我坚持月初起行,抵达金陵时机正,此次你能大开眼界,可得多谢我。”
少女仿佛想,梨涡浅浅现,“哥哥分明是想来同薄世兄游玩,路催着车夫急赶,颠得我都要吐了,居然还意思夸功。”
被妹妹言戳破,阮凤轩顿生赧意,嘴上犹肯认,“是我错了,然而错有错着,碰上了难得见大场面,信你问薄世——对了,该叫世兄,该称侯爷了。”
老侯爷去年过世,薄景焕如袭了侯爵之位,确实该易了称呼,此刻转过头,见少女容清甜,声调觉格外温柔,“又是外人,就与凤轩般叫我景焕吧,原来来时还有这等状?确是该罚,稍后我把凤轩醉了,教头晕眼,什么也看成。”
少女拍手称,阮凤轩知薄景焕擅饮,迭声告饶,气氛格外欢悦,过后她终是奇,又问道,“哥哥尽卖关子,到底有什么戏?难道正逢上了金陵什么节日?”
雨后天霁,街巷小贩掀去油布,再度开始吆喝,同时有列兵甲大踏步而来,将湖岸封禁圈围。少女留意到变化,起身倚栏而眺,见附近人渐多,声浪越发喧杂。
“这是禁湖了?大阵仗。”阮凤轩惊讶见远湖浮着艘华丽楼船,由几只快船拱卫其间,“对,那边还有楼船,早知道我们也去湖上,想必看得更清楚。”
薄景焕眺了眼,悠悠道,“凤轩想上御舟?来得早几日或许能成,这时晚了。”
兄妹二人赫然动容,少女惊愕已,“圣上亲临莫愁湖?究竟是为何事?”
“还是因为——”阮凤轩拖着声调吊了半晌,忍住来,“我也是才听景焕兄提了几句,所知多,还是来说吧。”
湖景明媚,丝竹雅逸,精致酒菜置上桌案,顿时有了宴饮气氛,薄景焕这才娓娓道来。
此事追溯根源,当在个月前,贵霜国遣使来访。
贵霜是万里之外大国,在原久有盛名,所产奇巧之物经贩入即可售得价,却少有人见过真正贵霜人是什么样,对风俗民知之更少。此次贵霜王遣百余名使者,声势浩大入朝献礼,可谓空前之举,倍加受人关注。
这些使者身形大,衣着如明霞,梳髻,画眉,胸臂饰以金络,手捧着琉璃贡盒,远望去如列黄金菩萨在人间行走,引得金陵万人空巷,争睹奇景。们所携贡物更是珍异,薄景焕当时在场,颇开了番眼界。
如奇特双龙犀,在暗室能荧烁生辉,磨成粉可令濒死者复苏;再如宛丝所织护心衣,至轻至韧,万物伤;还有异蛛腹所生,能令风沙平息定风珠;以及奇鸟水滋养,天生有蜜糖之香迦南木,另外还有二十柄镶满红绿宝石雪缎弯刀。
如此丰厚贡礼,令圣颜大悦,群臣纷赞,私则解读另重意味。
两国少有往来,贵霜又非战败,突然如此大手笔之举,倘若为称臣结,极可能是为炫示贵霜国富足强盛,实力雄厚了。
阮凤轩全神聆听,到此忍住问,“贵霜何以如此,难道是欲图本朝疆土?”
薄景焕头,多了分冷意,“正是如此,贵霜王书信表面请求商旅相通,商人在本朝边域居留置产之权,实则想逐渐东扩,越葱岭图西北之地。”
阮凤轩恼得拍案,“蛮夷之国,自量力,后来如何?”
窗外晚霞渐起,染得湖光如火,薄景焕语调越发深沉,“圣上自然拒了贵霜王之请,仅是回赠重礼,勉们路辛劳。想使者又道,贵霜举国祟信佛教,有位国师地位尊祟,醉心于探索武学奥义,从未遇到过对手,此次前来,希望能与原国师切磋。”
少女明眸清湛,讶然道,“原何来国师?这如何是。”
薄景焕视线停在她雪玉般脸庞,道,“其实国师过是虚头,借切磋之名探查原武力虚实才是真,既是为此,哪怕临时敕封也要个来,挫挫边蛮之国盛气。”
阮凤轩方要叫,又生了迟疑,“可谁也知贵霜国师深浅,万败了——”
薄景焕顿了顿,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