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轩待她如性命一般,她一直找不到什好的借从他身边离开,好在外面无声无息地迎来己的结局。
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他至始至终不肯放她走。
年雪天连绵,天气也更冷了些,呵气成冰。穿了许多层衣裳,一门,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兰娘和王盛几经周折,最后还是冰释前嫌,走到了一起。和好第一天,兰娘就激动地跑来倚晴馆,给孙灵陌秀了秀己的翠玉镯,一脸傲娇道:“老娘就知道我风韵犹存,吵来吵去,王盛还是没忘了我,打算明年开春就娶我过门。”
孙灵陌坐在炉旁漫不经心地翻着医书,闻言道:“你以后要对他好点,要是再敢三心二意,辜负了他,我第一个替他揍你。”
兰娘道:“你放心,他原谅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不敢不尽心。”又爱不释手看了看己的镯子,对她道:“明年我办婚事,你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孙灵陌眼睫微动,敛掉眸子里的暗光,说了个“好”字。
两人正说着话,孟映雪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哭着说岑书筠一时犯傻服了毒,如命在旦夕,让孙灵陌尽快去救人。
皇上正为了东部雪灾的事犯愁,她没有去打搅他,只让人去跟他说了声,便和孟映雪一起坐上了宫的马车。
应淼在马车前头坐着,一声不吭地注意着街上是否有疑的人。
岑书筠服了五阳散,已经中毒半盏茶时间。孟殊则给她了些药,却是并不见效,床上的人始终闭着眼睛,唇色越来越深。
孙灵陌过去看了看,发现若要及时解毒,必须在她肚腹之上封住几个穴道,再由腕上三寸放血才好。解药并不是做不来,只是耗费时间太久,恐怕会来不及。
女子身体私密,不被外男看见。屋子里便只留了孙灵陌和府里的两个丫鬟。
孙灵陌从药箱里拿一干药物和工具,正要把松油灯点燃,岑书筠床榻旁搁的屏风后突然无声无息走来一个人。
她没有看见,拿着银针转身的时候,那两个丫鬟已被一剑封喉,连一声都没发来。
她吓得正要喊人,那人转瞬已飘到她面前,拿一方帕子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他的剑就横在她颈,贴着她薄薄的肤,他的手稍微一动就要割破她的喉咙。
“你是个聪明人,”面前的男人不紧不慢开了,他大概有三十多岁,眉须髯,方脸宽额,看着她时唇角擒着抹渗人的笑:“最好别动什脑,否则我不保证你现在会不会死。”
孙灵陌瞪大眼睛,极端恐惧之,她很快想了起来,此人就是那晚趁着秦洛酒醉,行刺秦洛的剑客。
“当日是我眼拙,”他料定她不敢把人招来,把捂住她嘴的帕子拿了来:“只当你是个无辜的人,见你去替秦洛挡剑,最后一刻把剑收了几分,没有干脆杀了你!”
孙灵陌整个人完全在他挟持之,不敢惊动外面的应淼,只低声问他:
“我根本不认识你,与你无冤无仇,为什杀我?”
那人冷笑了声,一张蜡黄的脸上满是恨意:“你是不认识我,你总认识宫里那位被你害死的容妃娘娘吧?”
孙灵陌几乎在瞬间就确定了他的身份:“你是华淹留?”
“你倒不笨,”那人道:“看模样倒是乖巧,没想到内里却诡计多端,怪不得后宫那多人,最后都败在了你手里!”
华淹留钟情于陈锦婉,为了她什事情都愿意做,甚至与她合谋演了场刺杀,成功把她送进了宫里。这种生了痴心的男人,知道陈锦婉死了,不会不来给她报仇。
他本意要借着乌顿的手杀死孙灵陌,利用孙灵陌让赵辰轩一败涂地,落得个昏君的名号,永远为世人所唾弃。岂知这两人明明从崖上跳去了,最后却安然无恙逃生了生天。
乌顿既如此废物,他不得不己面,解决了他。
他点了孙灵陌的穴道,从袖中拿一粒丹药,给床上熟睡的岑书筠服。
孙灵陌见他竟有解药,问道:“岑书筠不是己服毒?”
“她是己服毒,”华淹留喂了药,拿帕子了手,好像手上沾了什脏东西一样:“我不过与她说,我有法子杀了你,她就很听话地把我的药吃去了。”
他恶毒地一笑:“你看看你做人有多失败,有多人都恨你入骨啊?”
孙灵陌看着他,隐隐感觉悬在头的铡刀就要落来了。
“你先不用怕,”华淹留朝她走过来,揪住她后领:“我暂时不杀你,你还没给锦婉赔罪呢,我怎让你死!”
他恶狠狠地说完,推开窗,几个起落间带着她离开了那间屋子。
应淼持剑站在门外,见里面一直都安静得过分,渐渐地生了怀疑。
他越来越不安,最后找到孟映雪,让她帮忙去屋里看看。
孟映雪只觉得他是在瞎担心,还是过去推开门。
没走几步,已看见被人割了咽喉的两名侍女。地上血流得很长,腥气郁。
她吓得捂嘴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应淼听见声音,脸色顿变,持剑闯进屋中。
却见屋里早不见了孙灵陌的身影。
第142章 成全历史
郊外一处无名荒山上坐落着许多没有名字的野坟, 天有小雪,在荒草丛生的坟上落了薄薄一层。
华淹留把孙灵陌带到其中一处野坟旁,按着她肩膀让她跪去。
孙灵陌被点了穴道, 不得不跪。她抬眼看着面前树了无字碑的荒坟, 知道里头埋着的就是陈锦婉。
“你该给她磕几个头,”华淹留在旁边一处石头上坐了, 长剑支在地上,看着她还算平静地说:“锦婉有天,全都是拜你所赐。”
孙灵陌反驳道:“是她先要杀我的,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没听说过卫还有罪的。”
“你若不去招惹皇帝, 夺了
她的心头好,她会杀你吗?”
孙灵陌实在觉得他笑,看着他道:“真是大度啊, 眼见心的女人钟情他人,你非但不生气,还心甘情愿为她做嫁衣裳。”
“我与锦婉之间, 岂是你揣度的。”华淹留看着落了雪的坟包,说道:“她曾救过我一命。”
孙灵陌有些不解。
“你不是一直在找廉党余孽吗?”华淹留抱起双臂十分坦然地说了来:“我就是。”
孙灵陌猝然瞪大眼睛盯着他看。
“我算是廉贺之旁系的子侄, ”他好像在讨论天的天气一样,随意道:“我家以武为生, 靠走镖勉强撑起门。家族没落了,亲戚渐渐都不再来往,跟树大招风的廉家八竿子找不着。太后那个毒妇偏屠了廉党九族。”
他如讲笑话一般,从喉咙里笑了声,带动得脸上胡须乱颤:“我家的人基本都死光了,剩我一个被老管家拼死救来。我隐姓埋名, 本是要苟活于世,那些廉党叛逆却不知怎找到了我,开始频频与我联系。因我小就有些武学根基,功夫还算不错,他就把我派去了京城打探消息。
“他一帮苟延残的残兵败将,每天都妄想着替廉家报仇,杀了宫里的皇帝和太后,搞乱这个天。我虽不屑与他为伍,偏他人多势众,我打不过,只好听他差遣,他让我干什我就干什,每天替他卖命奔波。渐渐地,我发现己越来越像一个称职的廉党余孽了。
“那天我在京城,不小心露了行踪,被御林军盯上,如丧家之犬般在城里拼命地逃。最后不知怎的,逃去了一家院。
“那家院里有位天底最漂亮的姑娘,她扭头朝我看了一眼,见我身上有伤,什也没说,把我藏在了她的屋里,替我躲过追杀。”
孙灵陌听完了来龙去脉,总算明白他到底为什会对陈锦婉有那深的执念。救命之恩,尤其救他命的还是位绝对佳人,换哪个男人都会念念不忘。
“你既这喜欢她,为什不跟她在一起,反要把她拱手让人?”她问。
华淹留倒是很有知之明地笑了,指了指己的脸:“就我这副尊容,跟她在一起,岂不是玷辱了她?”
孙灵陌心想您真是伟大,这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简直感天动地。
“你跟秦洛又是怎结怨的,”她好奇又问:“那晚你要杀他?”
“他一直对锦婉念念不忘,还妄图把锦婉带宫。这种不知好歹的人,留着是个祸害。”他说,扭头打量了孙灵陌一会,笑道:“我发现你惯会抢锦婉的男人,凡是喜欢她的,最后却都鬼迷了心窍喜欢你。”
孙灵陌动忽视他最后几句话,说道:“你就算想杀秦洛,也该选个日子与他光明正大打一场,而不是干些宵小之徒的勾当,趁着他酒醉去刺杀他。”
华淹留理所当然道:“论武功,我不是秦洛对手。去跟他打,我不是寻死路吗?有些事不用那光风霁月,赢就行。”
他无耻得十分心安理得,孙灵陌没再说什。
小雪一直不停,渐渐在她发上落了白白一层。正值凌冬,她身上冷得厉害,露在外面的手和耳朵冻得通红。
华淹留啧啧了两声:“看你这副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怨不得把皇帝迷得不顾尊严性命地去救你。”
他笑着了己牙齿:“你说你这管用,赵辰轩会不会为了你,把刀子往己身上第二次?”
孙灵陌预感到他想做什,方才还死寂的神色一刹变得慌乱:“你什意思?”
“我的人就快来了,”他说:“他筹谋这久,就等着日攻入皇城。我想着他打的是一场必败的仗,本是不愿意掺和。现在有你在我手里,你是见血封的神兵利器,带你一起去,想他或许成事。到时候,也不枉我在廉党叛逆里力这久。届时换了江山,他看见我功劳,推举我去做皇帝也说不定。”
孙灵陌已经浑身僵冷,脑子完全是木的,不知道己该怎办。
难道她要再害赵辰轩第二次吗?
见她跪得够久了,华淹留过去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前面已经有人的脚步声,他扭头看了看,说道:“他来了,我也该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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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淼处找人未果,最后只赶回皇宫。一顿板子肯定又是免不了了,如果孙灵陌再有什三长两短,恐怕他的小命也不保了。
快到宫门时,大将军朱绅一身戎装骑拦住了他,问道:“应侍卫急急忙忙是要去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