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马上就能见到,不必太过担心。”
老妇人的语气松了些,想起了往事,“你们姐妹年纪虽然差了岁,份却极,当年你姐姐嫁人时你还哭了场,牵着裙子不让她门……”
车队两边的脚步越来越多,街前有簇人马迎来,向阮家老夫人致礼问安,人声、车声、马声哗响,苏璇见时机正,弹身从马蹄与车隙间趁乱穿。
闪间,人群后多了个遍身尘灰的少年,展眼打量城的景。
荆州的城墙而厚重,平直的宽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幌子鲜亮。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车队周围聚了群百姓,交头结耳的谈论柯家与阮家两世族,也有路人在抱怨米价陡涨,城角的粥棚排队的人更多了。
同样逢了旱灾,荆州的百姓面无饥馁,纵然略有窘迫,还能平稳渡日,比起城外的黄尘赤土,饿殍遍野,城内宛如另个世间。
苏璇站了阵,向街人打听了城观的方位,转身行了过去。
火辣辣的日头炙烤,入城半月有余,亮晃晃的天空依然不见丝雨意。
玄妙观的砖石晒得烫人,阵阵热浪涌动,蝉鸣震耳,人在静坐也难免汗透衣背,心浮气燥。
如此酷热的天气,观理应清净无人,观主冲夷真人却不得不衣饰严正的接待访客。
冲夷真人年过旬,髯连鬓,修剪得格外齐整,形貌丝不苟,其实极不耐酬酢。待他会客完毕回到后院,立刻弃了拂尘,摘了云冠,甩开外衣,用冰凉的井水连浸数颜面,容易舒来,接过了童奉上的布巾拭面。
后院格局方正,方花池干涸见底,槐柳的叶蔫然卷垂,旱得半死不活,檐有的木廊,个少年掌心向天,手掐子午,双眼七分闭分睁,在廊凝神打坐。
冲夷真人也不打扰,自顾饮了杯茶,少年行功结束,收了姿势抬眸。“师叔送客了?”
冲夷真人拭去胡须上的茶水,没气,“眼送了,转头还会来。”
苏璇同的看着他,“这个时节来访,为祈雨?”
冲夷真人捞起羽扇挥了挥,驱走只飞蝇,在廊边坐。“不错,荆州城的父母官亲至,正为祈雨事。”
苏璇取过熄灭的铜炉,续上艾香,“师叔要登坛作法?”
冲夷身为观主,偏偏最讨厌打醮之类的仪程,想便觉头痛,“上次已祈过了,并无劳什子效用,何况我夜观天象,近十日均无落雨之势,何必多此举。他们偏要番次来求,怎么说也无用。”
苏璇也能理解,旱不消,粮价日贵过日,任谁都难免病急乱投医。
“城内还有粥棚舍,城外简直无可想象。”冲夷真人说起来又忍不住责备,“你也犯傻,自己身武功,反让流民抢了驴,最后块面饼都舍给旁人,看来时饿成什么样。”
苏璇不甚在意。“我知入城就能找到师叔,必定不会有事。”
冲夷更为不悦,“你当得了面饼的孩童就能活?不过多延两日罢了,杯水解不了涸辙之鱼,万物蜉蝣,朝暮死,你如何救得过来。”
骄阳如火,烤得池畔的山石苔痕干缩,像络络不甘心的手印,苏璇走神了瞬,也不争辩,“师叔说的,怎奈我见着了。”
冲夷真人始终觉得不妥,“师父这把年纪还胡来,竟把你这时候赶来,叶都十九才离山,至少该让他带你闯荡阵。”
苏璇对此十分坦然,“师兄既然行,我也可以。”
冲夷懒得多说,翻手轻柔羽扇划数凌厉的锐风,向苏璇直袭而来,稍有迟疑就要受伤。
乍然受袭,苏璇不惊不忙,他屈指虚弹数,宛如只无形的手拂歪扇面,锐风顿时失空,只簌簌削落了片槐叶。
冲夷真人脸震愕,半晌才开,“连飞觞指也练成了,小子,假以时日必有成。不过你这般年岁,过于卓异未必福,江湖深远,人无数,须得更为谨慎。”
难得冲夷真人如此严肃,苏璇自应了。
冲夷犹觉不够,复,“不师叔危言耸听,就拿荆州来说,锁城前已经涌入了许多人,其不乏江湖客,些白的还,另有些难缠的最不要招惹,更不可在城动手,如果惹乱子引来官府全城锁拿,可麻烦。”
苏璇点了点头,随,“师叔见了哪些人?”
“霹雳堂的雷霄、贡水的落雁客、天星门的池小染——”冲夷刚说到此处,见苏璇面色古怪,不禁顿,“怎么?”
苏璇默了会,“师叔可有听过鬼。”
“天星门的位堂主,素来为非作歹,人品极差,不过天星门近年声势不小,门主卫风的横练功夫不惹,等闲都不愿对上。”冲夷完,看他的神就知不妥,“你见过天星门的人?”
苏璇不意思的挠了挠头,“十天前,我碰上了鬼。”
冲夷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