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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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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乐琪回到公寓。她买的是一房一厅的小公寓。

门一打开,现出了可怖的景象——像猪住的地方。她一面走,一面剥下外套随意一扔,然後瘫坐在沙发上。

沙发很小,就像一张情侣椅。长列书架上挤满书本,小餐桌上摆著一台笔记型电脑,地板上处处可见纸张、杂志。在成堆的纸张之间,散置著纸杯、啤酒罐。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她家,一定会以为她家遭小偷光顾。

她讨厌做家事,不到贵客临门,绝不会拿起扫把。反正她也不会有访客,所以也懒得清理。

这儿只是个睡觉的地方,毫无其他用途,事实上也是如此。升官以後,她每天几乎十一点多回家,回家後倒头便睡。

至於晚餐,如果卜茜没加班,就没人帮她买,她也就没得吃。碰到她真的饿了的时候,顶多在回家的路上买电视晚餐。电视晚餐就是那种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就能吃的食物,回家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她每月的瓦斯费很省,因为除了洗澡,只有烧开水冲泡面。她从下开伙,因为她还没学会做饭,也没这个打算。她之所以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厶叩。

昨天晚上随便吃了一个泡面,今天晚上……想了许久,决定还足吃速食面。这样不仅省钱,连碗都不用洗了!

她坐在餐桌前,咀嚼著毫无滋味的速食面。

味道怪怪的,好像过期了。她倏然起身,将剩余的汤面倒进水槽里,然後扭开水龙头,洗了一下手。

闵乐琪躺卧在沙发上,按著遥控器,一个频道换过一个频道。

第一次这么早回家,有些不习惯,不知道该做什么?睡觉又太早,生理时钟还没到。

门钤突然响起来。会是谁?收第四台费用的?她走到门口,旋开大门。

站在门外的是黎柏蓝,她注意到他脚边有个提包。

「我可以进来吗?」他用他最温柔有礼的声音问著。

「不欢迎!」她砰地一声关上门。

门钤又响起。她再度把门打开,一脸凶恶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是来把辞呈还给你,并请求你原谅的。」他的手上拿著她的辞呈。

她一把抽走他手上的辞呈。「好,我原谅你,明天公司见。」接著就要把门关上,但门怎么关也关不上,她往下一看,黎柏蓝的脚抵住门。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双手一用力,门就被他推开了,接著他抓起提包,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钦钦钦,」她冲到了他面前,气急败坏地说,「我没说请你进来,出去!出去!」

他转身将门带上,自顾自地脱鞋,然後找了一双室内拖鞋穿上。

「你,你太随便了吧,这里又不是你家!」她在他背後像只青蛙似的跳来跳去。

他扫视一下屋里,皱了皱眉。「老天!这里简直就像……」

「我知道你要说猪窝。」她接下去说。

「你不要污辱猪,猪是很爱乾净的。」他替猪打抱不平。

「我每天工作忙死了,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打扫。」她警告他。「你别到公司张扬。」

「我不会。」他笑笑地说,「有咖啡吗?」

「当然有。」她愣愣地说,「在冰箱里。」

「你也要一罐吗?』她回答不要後,他从地上的报纸杂志准跨过去,留下闵乐琪瞪著他的背後发呆。

她听到冰箱打开的声音,而後关上,一分钟後黎柏蓝回到客厅。

「喂,你有话就快说。」闵乐琪嘎声道,望著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

「你不要站著,我有压迫感。」黎柏蓝亲切地说,亲切得让她想拿咖啡罐砸他。他拍了拍身旁松软的皮垫。「过来坐在我旁边,我们好好谈谈。」

闵乐琪决定照做。毕竟她能有什么选择?看他脸皮的厚度,想赶他也赶不走,况且她现在还没有生气到要用扫把轰他出去的地步。

「今天晚上我想借住你家……」

「想都别想!」闵乐琪听见自己的声音高亢如尖叫。「我家又不是宾馆……」

「先让我把话说完,你再发表意见。」

她悻悻然地闭上嘴。看他怎么说吧!

「你下午骂我的那些话,骂得很对,我觉得很惭愧,很想振作,但董事会迫在眉睫,而你只能白天数我,我想你很清楚那样的时间,我学不学得来,所以我想住你家,晚上的时候你也可以教我。」

这男人人侵的速度比病毒还快。「你也看到了,我家不是能让你住的地方,不方便……」

「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就是一个人住才不方便。」她瞅住他,「你是真的有心向上?还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她比较倾向後者。

「我以我爸爸的名誉发誓,我现在全身充满斗志。」他又说,「我只借住六天,六天後不管我是不是董事长,我都会走,除非你要留我下来……」

「我才不会留你!」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他眼睛里有两、三颗星星在闪烁。

「我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她警告地瞪住黎柏蓝。「我可不想当傻瓜,我知道你过去的纪录很糟,如果你想做坏事,我可是会把你赶出去。」

他的眼神闪烁,口气却很坚定。「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扑到你身上。」但他会引诱她!

「也不可以侵犯到彼此的隐私。」

「不会啦。」他脸上挂起微笑。「钦,我是第一个进你房间的男人吧?」

「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可能进我房间,你睡在沙发上。」闵乐琪一扭身,走进卧室,关上门。

黎柏蓝走到门边,轻轻地敲了一下,「给我一条被单。」

挡在他面前的那扇门被打开,飞出一条被单。他眼明手快地接住,然後几步走到沙发边躺下,蓦然发现下半身全掉在沙发外。显然,沙发太小。

卧室内的闵乐琪爬上床,如同往常的习惯睡在左边,卸下手表,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关上灯。

房里一片漆黑,闵乐琪盯著房门。

他可能会趁著她熟睡时,溜进房间里。她下床,跑到门边,门已经锁了。她再回床上,把床单拉到下巴下,倾听著外面的动静,又听著床边钟表的滴答声。就这样,闵乐琪把身体挺得像块洗衣板,在床上躺了圣少有一个小时。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她都不应该让黎柏蓝住进来,现在好了,整整六个晚上,她都必须生活在提心吊胆的气氛里。

她这人就是心太软,受不了别人的苦苦哀求,不过他好像没有苦……疲倦占据了她的身心,那句话还没想完,她便已经闭上眼睛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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钤——钤——

闵乐琪反射地伸手按掉闹钟,呻吟了一声,翻身起床,不管前一天晚上睡得多么不好,她每天总是在这个时候起床。

伸个懒腰,她走出房门。

「起床,黎柏蓝,七点了!」

她走近沙发,又推了推黎柏蓝的肩。她觉得她好像他妈妈喔。

「天啊,你起来的真早——」黎柏蓝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展四肢。在这张沙发上躺了一晚,背部僵直了。

这家伙只穿­‌​‍内‍‌​­‌裤​‎​­‍睡觉!闵乐琪的眼睛瞪著老大,心儿在胸口怦怦地跳著。

接著,她很快地转过身去。「请你把衣服穿上。」虽然她没什么耽搁就转身,但他身体上的每一寸线条,都清楚地进入她的眼底。

「你还真保守,就当我们是在海边,我穿泳裤嘛。」他睡眼惺忪地穿上衬衫,套上长裤。

「这里不是海边,也不是游泳池,而是我家,下次请你衣衫整齐。」她接著说,「等一下我要用浴室很久,你先去刷牙洗脸。」

黎柏蓝盥洗後,闵乐琪走进浴室。她站在莲蓬头下,愉快地淋浴,先涂上洗发精,揉搓到头发起泡泡,然後让水直接由头淋下,不仅能让她马上清醒,也顺便把头发清洗乾净。

她最喜欢淋浴,有效率,又能振奋精神。

温水哗啦啦地当头淋下,闵乐琪闭上眼,没有刻意去想,可是大脑却自动浮现黎柏蓝近乎‍‍­全­‍‌‌‍裸‌­‎​的躯体……肌肉结实且匀称,线条完美,小腹平坦……那个男人看来经常锻链他的身体……

不要再想了!闵乐琪告诉自己,今天有一整天的工作在等著她呢!

浴室外面的黎柏蓝走到厨房,嫌恶地瞪著堆满保丽龙空碗和便当纸盒的水槽。「恶!」

窗台上摆著六盆枯萎的非洲堇。他摸摸盆土,乾的要命,他替这些可怜的花浇了水,并卷起袖子,清洗水槽和流理台。

他翻了一下她的冰箱,被她冰箱里垃圾食物吓了一跳。

「真不明白她是怎么过日子的……」他边说边走出厨房。

洗完澡後,她觉得精神百倍。她就著浴室里的小挂镜,涂上朱红色的唇膏,套上准备好的上班服,才走出浴室。

餐桌上摆著鲜奶、火腿片和烤好的吐司。她望入厨房,只见黎柏蓝正手持一只平底锅在炒蛋。

他回头对她一笑。「早餐是三餐中最重要的,希望你会喜欢吃炒蛋。」

他刚出门去超商买了鲜奶、鸡蛋、火腿片和白吐司。

「只要有人为我做,什么蛋我都喜欢,不过你不必弄这些,卜茜会帮我带早餐。」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我饿得一塌糊涂,想来你一定也差不多。」他将刚炒好的蛋放入她的盘子中。

她拿起筷子,立刻风卷残云般飞快吃著。

「慢点吃,吃得这么快,很容易消化不良。」

她吞下最後一口蛋。「你少诅咒我!」

「我发现你这女人喜欢往坏的地方想。我是为你好,不是诅咒你。」

他摇了摇头,正要收拾桌上的碗盘。她出手制止。

「不用收了,时间不多了,你还不快去换衣服。」

黎柏蓝不解地问:「换什么衣服?我就穿这样。」

「你是老板,也许没人敢说什么,但牛仔裤真的不适合上班,你没有西装吗?」

「一件也没有。」他讨厌穿西装、打领带。

「那就算了,我们再不出门,就会碰上塞车。」

於是闵乐琪像赶鸭子似的把黎柏蓝推上车,然後坐上驾驶座,驶向信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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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她的车子在忠孝复兴捷运站站口停下。

「你搞什么?这里离公司还有一段路。」

「我知道,你从这里搭捷运去公司,说不定比坐我的车还快到。」

「我又不急著去公司……」

「给公司的人看到你坐我的车上班,会被说闲话,会给我们带来困扰。」

「管他什么困扰,我—点都不在乎。」

「你不在乎,但我在乎,我可不愿意被人说是和你上床才能往上爬。」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如果你肯和我上床,我给你加薪百分之五十,不,八十……」从她的脸上,他知道闵乐琪的怒气已经上升,随时会发怒,不过他仍不知死活地说著:「我还可以升你做总经理……」

就在闵乐琪要破口大骂时,他马上笑著说:「跟你开玩笑的啦。」

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她板著脸说:「我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我马上下车。」他拉开门,逃之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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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娴熟地把车子停入公司配置给她的停车位里,下车并锁上车门。

她走进大厅,电梯前,几位高级主管已在那儿等著,而黎柏蓝这时也到了。

「各位早。」黎柏蓝在他们身後说道。

那些高级主管都张大他们的眼睛和嘴巴,「董、董事长早!」

不一会儿,电梯来了,站在电梯前的主管们纷纷侧站,让黎柏蓝先进去,然後他们才跟在他身後走了进去。

她再进去,电梯可能会超重。闵乐琪於是选择站在电梯外。「你们先走,我搭下一部。」

「你们这些男人没听过女士优先吗?你,出去;乐琪,你进来。」黎柏蓝说道。

一名倒楣被点到名的主管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闵乐琪只好走进电梯,背对大家站著。

在大家面前叫她乐琪,叫的这么亲热,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愈想愈生气,所以当电梯里只剩下黎柏蓝和她时,她再也忍不住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故意的!」

「哎呀,衣服要拉坏了。」黎柏蓝一脸无辜,「我故意什么?」

「你心里有数!」她忿忿地说,「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你这样激动,血压会升高喔。」他的眼中闪著有趣的眼神。

「我是低血压。」她没好气地说。

电梯门打开,闵乐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坐入黑色的旋转椅,开始工作。而黎柏蓝则走进他的办公室,暂时不去接近台风尾。

由於黎柏蓝还看不懂财务报表,所以她代为检查公司每一部门上季的绩效。

差不多两个小时後,黎柏蓝突然从办公室冲出来,「出太阳了!」这几天冷锋南下,天气非常阴冷湿晦。

闵乐琪从图表上抬起头,「出太阳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你没看过太阳啊?」

「当然看过。走走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要带我哪里啊?」

「动物园,偶尔抽空去看看动物也不错哦。」

「现在还在上班!」

「我知道,难得今天好天气,动物园也不远,跷一下班嘛。」他定到她身後,把她椅背上的外套拿走,拉起她的手臂。「走,我们去晒太阳。」

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当他帮她穿上外套时,她感到他双手的温热,急忙挣开身,喃喃说声:「谢谢。」

「不客气。」

她感到颈後一阵灼热。—转身,看见他正认真地凝视著她,令她心跳为之加快。

她抓起皮包。「要去就快走吧,我希望下午一点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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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计程车来到了动物园。

「你很少晒太阳,对不对?」她的皮肤有些苍白,一看就知道很少晒太阳。

「嗯。」闵乐琪回答,「从我上班後,几乎没有像这样在户外……有一、二次公司办活动,我不得已参加时,脑中唯一想的,就是希望回办公室工作。」

「你跟我爸真像,都是工作狂。」他看著她。

「我很敬佩你爸爸,他是我的偶像。」

「你知道吗?你看到我爸的次数恐怕比我还乡。我小的时候就很少看到他,他从没带我来过动物园,就连我妈的葬礼,他都没来,他的人生日标只有一个,就是扩充企业,赚进大把钞票。」

闵乐琪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不再看她,转看天空。「别人都说我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开好几百万的跑车,但你真以为生为王子、公主,就一定可以获得聿福快乐?」

她知道做名人的子女,也是一种压力,外国很多名人子女因承受不了而吸毒、放浪形骸、夜夜笙歌。而六年前的黎柏蓝似乎也属於这一种。

「我的人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讨厌别人用我是我爸的儿子来看我,不把我当独立的人……不说这些了,说这些杀风景。你知道吗?为什么人类的始祖是猩猩?」

「长得最像?都有眼睛、鼻子、嘴巴、两只手、两条腿。」

「不对。从生化学观点来看,人类和猩猩都是同一族的成员,因为这两者之间的去氧核醣核酸极为相近,只有百分之一的差异而已。」

「你怎么懂这么稀奇古怪的知识?」她研究似地看著他。

「因为我喜欢动物,我小时候的志愿是做动物园管理员,我爸气得半死。」他笑笑,接著轻快地说,「走吧,我们去看无尾熊。」

他们看过无尾熊,又去企鹅馆看小企鹅。看她似乎乐在其中,他感到十分满意。

从没跷过班的闵乐琪发觉自己并没罪恶感,反而觉得过去自己一切以工作至上,实在是人生的一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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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公司已经足下午三点半。

闵乐琪将外套挂在椅背上,迫不及待地开始工作。

卜茜一面走进来,一面咧开嘴笑著。「你和老板去哪约会?」

「不是约会,只是去动物园给动物看。」

卜茜翻转著眼珠子。三下天只是去动物园,明天去看电影,後天可能去……」

闵乐琪皱著眉打断卜茜的话。「我在工作的时候,别跟我说话。」

「好嘛,我滚出去就是了。」

卜茜走了没多久,门再度打开。进来的是黎柏蓝。

「你有什么事?」

「没事,来看你在做什么?」他走到她身後,往前探出身子,看著萤幕。

「我还会做什么,不就是在工作!」

「那是什么?」他的眼紧盯著萤幕,他的脸近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胡髭,闻到他刮胡水的薄荷清香。

她强迫自己专注在电脑画面上,以回答他所抛出的问题。「那是从世界各地来的农业情报,有印度、中国、法国,还有东欧。」

「锡兰茶生产过剩,价格大跌……」黎柏蓝念著萤幕上的英文。

过了一会儿,萤幕上出现的不是英文。「那是俄文,通常我会找人翻译。」

「不用找人了,我做你的翻译,那是有关乌拉尔省蜂蜜的情报,大意是今年气温很好,开花期很长,所以采收了很多上等蜂蜜。」

「你会俄文!?」她好惊讶。

「我呀,和江泽民一样,会七国语言,中英日法德俄西。」他得意的说,「还会一点点非洲土语。」

「跟你行走世界八成不会有问题。」

他倏地咧嘴一笑,那张脸变得益发具有魅力,乌黑的眼睛正闪闪发光著。「看你什么时候舍得放下工作,我带你环游世界八十天。」

她一颗心怦然跳到喉头,并且发现自己正盯著他的嘴唇……她想起那个吻。

那个吻——并无意义,并且最好忘掉!闵乐琪提醒自己。「我是无法放下工作的。」

她话一说完,便低头假意整理桌上的报表,可她的心跳速度始终末见减缓。

这时,门又再度被打开,她抬头一看,黎柏蓝已经走了。进来的是潘卫民。潘卫民一面走,一面还回过头望著黎柏蓝的背影。

「我表弟很帅、很有魅力,每个女人都会被他吸引……」潘卫民说道。

这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和他走进麦当劳时,每个女人的头都转过来,包括八岁的小妹妹。

「他好像很喜欢你。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得警告你,我表弟不是会认真的人,和他在一起只有一个下场,就是受伤。」

「谢谢你的警告,我知道黎柏蓝的情史。」

潘卫民偏头凝视她。「我还以为你完全不知情。」

「很难不知情,有心人早就放出风声。」她敢打赌,关於黎柏蓝那些不好的过去,正是潘卫民蓄意散布的。

「你不要把自己的前途赌在他身上。」

「我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她冷然地说。

「最好是这样。」他转身离去前,她瞥见他的嘴角有些僵硬。

潘卫民走後,闵乐琪摘下眼镜,揉揉眼睛。

潘街民说的没错,即使她这么排拒黎柏蓝,也不得不承认,黎柏蓝的确有股令人难以抗拒的男性魅力,否则为什么光是一抹笑容便能使她心跳如飞?

他那么有魅力,又快继承黎氏,女人—定更容易爱上他了。

爱上他实在愚不可及。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他们绝无法放弃一座森林,安於一株树,即使现在喜欢你,有一天,他还是会喜欢上别人。

噢!该回到工作上了。她啜了一口咖啡,忍不住对著已冷了的咖啡皱起鼻子。

突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她吓了一跳,结果咖啡泼洒到她桌上散置的纸张,她赶紧抓起面纸,开始擦拭这一团糟。

「哇,对不起,有没有关系?」黎柏蓝抱歉地说。

「没关系,再列印就有了。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问你,你还要工作多久?」

她耸耸肩。「不知道,搞不好要加班呢。」

「不准加班!」他口吻命令地说,「下班就回来,晚上敦我看财报。」

「那……我清理完这堆烂摊子就走。」她指指桌上凌乱的纸张。

「好,我先回去,晚上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你想吃什么?」

「我很好养,随便你买什么。」

黎柏蓝走後,她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差十五分五点,办公室外的同事根本无心工作,早巳收拾好办公桌,准备下班。

刚刚被泼洒到咖啡的资料重新列印出来後,她将电脑关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和公事包要走。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是关丽敏打来的。

「你再晚一分钟打来,我就不在了。」

「不在?你要去哪里?」关丽敏问道。

「回家啊!」

「这么早回家……这不像你平常会做的事,要不要去啊?」

「没头没脑的,去哪?」

「怎么还要问去哪,难不成你伯我把你卖了?我已经约了幼玲,去看魔戒三。」她们三人一起看了魔戒一、二集。

「改天吧,今天晚上我有点事。」她支支吾吾地。

「什么事?」关丽敏疑心病又起。「该不会是和男人约会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妈妈从高雄上来。」她在电话这头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哦,帮我向伯母问好。」

「会的,拜拜。」闵乐琪挂上电话。

五点正,闵乐琪和大家一起下班,进电梯,包括卜茜在内,所有的同事都盯著她。她猜得出他们在想什么——她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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